“小姐,怎么办?”
桑玥拿起一本书细细看了起来:“等等吧,反正不急。”
这时,一名十四岁左右的书童走了过来:“启禀桑小姐,我家公子的马车损坏了、堵了桑小姐的路,公子为表达歉意,想请桑小姐去附近的月宾楼用晚膳。”
桑玥素手轻抬,自fèng隙中瞧了一眼,尔后摇头,莲珠打了帘子出去,正色道:“我家小姐就在此等候,你还是让你家公子赶紧去修马车吧,吃什么饭!”
那书童碰了个软钉子,悻悻地走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书童又来,说了同样的话,并附上一句:“我家公子姓裴。”
莲珠直接一杯茶水泼了出去:“你家公子就算姓慕容也没用,我家小姐不见!”
书童被淋得满身是水,气愤地走了。
桑玥一边看书,一边冷笑,裴浩然的脸皮几乎厚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地步。他可以前一秒将刀捅进你的心窝子,下一秒就和你称兄道弟。对于越不能驾驭的人或物,他便越是有兴趣。今日她若成功被构陷了,或许裴浩然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马车一共“修”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天空中的夕阳变成明月,夜风渐渐转凉,裴浩然才最终疏通了这条巷子。其间书童一共跑了十七趟。
回到棠梨院时,饭菜已经反复热了五遍。桑玥梳洗了一番,用过晚膳之后去看望了五姨娘。
五姨娘如今已有接近三个月的身孕,害喜反应有所减轻,胃口也好了许多,所以桑玥带上了许多好吃的糕点。
因桑玥是五姨娘的亲生女儿,所以她去五姨娘的院子时,下人们都是无需禀报的。
她自前院穿过月亮门,一进入内院,就听到了剧烈的争吵,可还没听出个所以然,红玉便端着热水从廊下经过,发现了桑玥。她忙行了一礼,提高音量:“二小姐来了!快请进吧!”
里面的人听到了红玉的通传,忙止住了gān戈。
桑玥进屋后,五姨娘和九姨娘已经端坐于椅子上,慈眉善目,笑容温婉。只有脸上还未褪去的绯色提醒着桑玥,这两人方才有动过肝火。
九姨娘身穿一件白色刺绣妆花裙和一件金线jú纹上赏,整个人看上去金灿灿的,极为耀目。她的发髻上是华贵的红宝石金簪,与璎珞上的红宝石珠翠相映生辉,她往那儿一坐,耀得有些眼花缭乱。
五姨娘向来朴素,今儿只穿了件绿色撒花纯面百褶裙,发髻用一根玉簪轻挽与脑后。因怀孕的缘故,体态较往常丰腴了一些,脸色也红润有光泽。
九姨娘给桑玥行了个礼,柔声道:“婢子见过二小姐。”
桑玥并不叫九姨娘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眸中的隐晦难辨:“九姨娘在同五姨娘讲什么呢?我听着像吵架。”
九姨娘依旧保持着屈膝颔首的姿势,语气恭敬,声若天籁:“婢子在同五姨娘商讨去普陀寺上香的事,二小姐大概是听错了,婢子并未同五姨娘争吵。”
桑玥在椅子上优雅落座,淡道:“听错?你当我是聋子还是傻子?你该不会是仗着父亲宠你,就以为在府里可以肆意妄为了吧?”
九姨娘的双腿开始有些酸软,但二小姐不让她平身,她只能曲着。“婢子不敢。”
五姨娘打了个圆场:“玥儿,我们的确在商议去普陀寺上香。九姨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因我们是同乡,便想央我一起去。”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桑玥既然来了,就不想空手而归。
“九姨娘,你坐吧。”待九姨娘在绣凳上坐好,桑玥又道:“九姨娘是哪里人?”
“婢子是南越临淄人。”
“临淄啊,临淄与大周jiāo界呢!那九姨娘可曾听说过大周的荀家?”桑玥问话时一瞬不眨地盯着九姨娘。九姨娘的眉心跳了跳,因低着头的缘故,桑玥倒也看不清她眸子里是什么眼神。
九姨娘微笑道:“奴婢不曾听闻过。”
桑玥的笑容里带了一丝清冷和戏谑:“连我这住在京城的人都知道荀家,九姨娘的家乡在临淄,与大周只隔几座山,居然不曾听闻过,这不是有些奇怪么?”
九姨娘的面色有些难看了,贝齿紧咬着红唇,眸中清辉闪耀,似在挣扎什么,忽而她深吸一口气,道:“二小姐,其实婢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