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他武功那么高,又是摄政王的儿子,谁敢将他伤成这样?
慕容拓低头,发现伤口居然变成这般丑陋狰狞的样子,赶紧一把推开她:“我自己来。”他兀自从暗格里取了金疮药,背过身胡乱抹了一通,就跟jiāo差没什么两样。
桑玥瞪了他一眼,拿起仅剩的一块gān帕子,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笑得嫣然:“这条腿瘸了就太好了,再没人来找我的麻烦。京城第一恶少从此残废,那些被你欺负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吧,他们肯定举杯欢庆三天三夜,祝你永远下不来chuáng!啧啧啧,你可想得起来他们是谁?”
“……”慕容拓一时语塞,他有得罪那么多人吗?貌似五天前把京兆尹儿子的腿给打折了,六天前把户部侍郎的远亲拍死了,九天前把秦王给揍了……可那些人都罪有应得,他们……
慕容拓思量间,桑玥已开始了手里的动作。她并未露出半分惧怕或嫌弃之色,神qíng专注。她素手轻抬,用帕子将伤口的水分蘸gān,边蘸边chuī,不是怕慕容拓疼,只是为了让伤口gān得更加彻底。
但显然,慕容拓误会她的初衷了。
桑玥呵气如兰,chuī在伤口之上像敷了层淡淡的薄荷,清慡舒柔。方才在想什么,慕容拓统统不记得了。他撇过红得像晚霞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怎么压也压不住的笑意,破天荒的,他竟然有些得瑟,没白戳自己三刀!
桑玥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伤口不再有多余的水分,方才拿过金疮药给他涂抹了起来。
那种清慡舒柔的感觉戛然而止,慕容拓剑眉微蹙,怎么不chuī了?他黑宝石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忽然鼻子哼哼道:“疼!”再chuīchuī!
桑玥一边涂药,一边淡淡应道:“疼你也要忍着,谁让你惹事生非,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惹是生非?他如同被浇了盆冷水,吐出口的话寒气bī人:“是啊,我咎由自取呢!”
桑玥和慕容拓的身上已无一处gān燥的衣角,她便剪碎了靠枕,取其内面的棉布,给慕容拓包扎好。从前随着裴浩然行军打仗,她没少给裴浩然包扎,是以这些事做起来得心应手。
慕容拓却暗生惊诧,别的女子若瞧见这般狰狞的伤口,不被吓跑就不错了,她居然沉着冷静并堪称熟练完美地包扎好了。
“你……怎么懂这些?”
“那你又是怎么会受伤?”
“……”要他怎么说?说被亲生母亲给下了媚药、他刺伤自己以维持清醒?
桑玥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她坐回软榻上,话锋一转:“说正经事,你查到了乔玉的什么信息?”
慕容拓神色一暗,凝眸道:“她不是临淄人,不,确切地说,她不是南越人。”
不是南越人?桑玥疑惑了:“她来自哪里?”
“大周!”
大周与南越比邻而处,两国曾建立友邦之jiāo。多年前,摄政王、先皇与大周皇帝是好友。先皇后楚嫣与大周皇后冷香凝并称天下第一美人,听闻二人曾携手共舞,当场迷死了三名王公子弟,可见二人的风姿是何等卓越了。
也正因为两国jiāo好。冷香凝的妹妹冷瑶才会嫁给先皇为妃。
冷瑶嫁入南越后,没多久便传出冷香凝bào毙于大周皇宫的消息。几年后,楚嫣也不幸辞世。两位绝代佳人先后香消玉殒,令世人无比悲恸和惋惜。
也正是从那时起,两国的关系逐渐恶化,如今更是势同水火。冷瑶虽贵为南越太后,大周皇帝却连娘家都不让她回。
其间发生了什么桑玥并不清楚,这些消息还是前世裴浩然告诉她的。
九姨娘既然是大周人士,为何化身为南越人混入了定国公府,还将父亲迷得团团转?
半个时辰后,雨停了,月亮破云而出,大地一片皎洁。
此时已进入子时,大街上空无一人,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在定国公府西侧的街道转角处停了下来。这是定国公府的后门,离棠梨院有一条近路,而且来往的人少,不易被发现。
慕容拓先下马车,然后挑起一片帘角,等桑玥下来。桑玥扶着门板,素手在月光的照耀下洁白淡雅,她弓身yù走出车厢,忽闻一阵熟悉的浅笑,她复又坐了回去。
那笑声,化成灰她也认得!
每一次看到他,桑玥都会觉得浑身的血液尽数冻结在胸口,堵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