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体缠绵之下,太后这些日子的气色并不是很好,不过比之楚莲若离宫之日要好上许多,见到褚靖轩走进来,手上的那一株君子兰,她倒是想到了那一日夕妃来时,手上同样抓着的一株幽兰。
“微臣见过太后。”褚靖轩规规矩矩的请安。
太后也不为难,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褚太医倒是不必多礼,哀家这个身子还要多多仰仗于你。”
“微臣定不辜负太后的期盼。”褚靖轩说起话来游刃有余,“太后只莫要多思多虑,解了心结,必然凤体安康。”
“褚太医说的简单,简单啊……”太后叹息了一口气,将那两个字又放在嘴中咀嚼了好一阵。
褚靖轩见之却也不多言,将兰花递给走过来的秦嬷嬷,“皇上心系太后,深知您心上不快,特意让我前去花匠那里寻了太后喜欢的兰花,那无名花匠,却是巧手,长势不错。”
太后心思深沉,只是一听这话,便想到了她那个皇儿的意思,眼神落在那一株兰花之上,定定的出了神,若不合时宜,终将花谢身陨,若肖想了不该有的季节里盛开的芬芳,终究只会让自己更快的失去生命,这是一种警告吧,来自她那个皇儿的警告。
她突然就觉得累了,大半辈子,在后宫之中经营,最后,迫死了一个又一个妃子,害死了一个又一个尚未出生的生命,午夜梦回,她也是怕的。
奈何,因为她这个儿子,她必须去做,甚至必须拖着他一起去做。
最终,母慈子孝在一刻终于因为权势而停留于表面,甚至一个母亲,得来了自己儿子的威胁。
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这一病来的蹊跷,不仅仅是因为她母家如今再无一人,更有人从中作梗,并不愿意让她真正的好起来,而这个人,她不愿意往深处去想,外戚专权,这是每一个帝王都会害怕的啊……
“太后,该吃药了。”绿萝端了一碗汤药走了过来,褚靖轩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人,他还是有印象的,与太医院勾结,暗中下药打算让楚莲若悄无声息的中毒而去,不得不说心狠,却终究因为太后的缘故活了下来,本以为顶多会被排挤到角落里做着一些惹人不屑的事qíng,却不想,还好好的盘旋在太后的身侧。
夕妃啊,夕妃,你倒是小瞧了这个人,就不该那么简单的放过的。
“绿萝,你怎么来了?”太后瞧了她一眼,如今,这人说不上让她生气,也说不上得她喜欢,只是偶尔还能做些膳食得了她的青睐,便也索xing由着她继续留在寿康宫里,毕竟也是伺候了她多年的。
“奴婢瞧着今日褚太医似乎没有带来药材,便私自将昨日剩下来的药材熬了,还望太后恕罪。”绿萝立刻跪下,恭恭敬敬的回答,生怕自己的某一个举动惹得太后不快,却由于跪的急了,那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端出来的汤药洒在了她的手上,顿时通红一片……
太后正巧看到绿萝的举动,心下微微一动,这人虽然争宠的时候使了手段,到底对自己还是忠诚的,这么多年,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你先起来吧,没有怪你的意思。”
绿萝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她跟了太后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什么样的行为能够引得太后心软,又什么样的表qíng,能够引得太后对自己不再防备。
褚靖轩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眼神突地扫过那黑的浓稠的汤药,“太后,今日起,您便不用多喝这汤药了,毕竟是药三分毒,以后的调养,还是以膳食为主。”
确实,经过当日卿卿的提点,以及他自己的一些琢磨,这些日子之后,太后的身上,那不知名的余毒已然被清理了gān净,余下的就是心气不顺,这不依赖于药,更多的还是她自己的心qíng。
所以褚靖轩直接开口断了太后这几日看着都快犯呕的汤药,这么一说,太后自然心中欢喜,“绿萝,将这药倒了吧。”
绿萝一愣,就是这么一愣,让太后的眼神顿了一顿,她赶紧回了一声是。
“太后,您如今的身子却是好了许多,药是可以断了,但是还得您出去多走走是真。”褚靖轩看着绿萝单薄的背影,视线只是一扫,便收了回来,口中如是劝道。
“褚太医的话,哀家明白。”本来因为停了药而有些欣喜的太后,眼中的qíng绪又逐渐低迷了下去,透着寒凉的叹息。“你先下去吧,哀家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