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疑惑不解。后又觉得这白音大概是想攀上城主,不仅能保命,还能过上好日子,为此居然不惜抛弃家族,心真不是一般的黑。
奴仆觉得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于是越发看不上白音为人。
待太阳下山,夜幕渐渐降临,殷丞又找了灯笼出来,在院子里的树上、屋檐下挂上,整个院落顿时被昏huáng温暖的光覆盖,殷丞站在花园前,一边等着大哥,一边有些紧张。
大哥心qíng还好吗?这些天会不会很累?有没有没好好吃饭?会不会瘦了?有生病吗?有好好睡觉吗?
母亲去世那段时日,大哥总是无法安眠,脸色青灰,他便gān脆抱着枕头被褥挤上大哥的chuáng,如同小时候一样,同大哥抵足而眠,非要守着大哥沉沉睡去才能罢休。
连续三、四天后,大哥才总算能顺利入睡,却也没赶他离开,他又陪了大哥几个月,才终于被大哥以天热了为理由,赶回了自己院落。
他紧张又期待地等着,直到院门外传来步履稳重的脚步声,脸上才不自觉挂起了笑容,迎了上去。
殷厉迈入院门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那个被自己伤害,本该憎恨自己的少年,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原本杂糙丛生,死气沉沉的院落花糙繁茂,水波轻响,院落里挂上的灯笼,像一颗颗温暖的小星星,被风一chuī,轻轻摇晃。
橘色的光芒洒满院落,还有少年的身上。他乌黑的长发上像是落了一层晶莹的糖霜,黑白分明的眼眸映着浅笑,半点也做不得假。
殷厉怔愣的瞬间,白音已经到了面前。
少年伸手比划——殷城主,用过饭了吗?
殷厉回过神,艰难地动了动喉咙,摇了摇头。
除开模样不提,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眼神,都令殷厉太过熟悉。
脑中几乎不用仔细回忆,就能浮现殷丞每每等自己晚归时,就会这样笑着迎上来,打着手语问他:大哥,用过饭了吗?
殷厉眼眶瞬间发红,别开头忍了忍,才大步朝里走去。
殷丞自然跟在后头。
奴仆命人上菜,殷厉站在花园前看了看:“你喜欢蒲公英和山茶花?”
殷丞愣了愣,心里顿时有些发虚。
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实在孤单寂寞,才想用曾经熟悉的一切来安慰自己,陪伴自己。
母亲喜欢的山茶花,自己在城主府里种过的蒲公英,不过是些小事,他下意识就做了,可现在想来,这岂非又刺激了思念亲人的大哥?
他倒不认为仅仅因为巧合,殷厉就会怀疑自己的身份。毕竟殷家不信鬼神,这样的巧合天底下多得是,并不能证明什么。
殷丞尴尬地比划——是,我很喜欢。
殷厉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脱了外套递给奴仆,单手解开衬衣两颗扣子,挽起袖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他穿着军靴,衬得小腿修长,厚底蹬在地板上,是殷丞熟悉的只属于大哥的脚步声。
殷丞心里开心,脸上也不由表现出来,等菜上齐了才比划——听说这些都是城主喜欢吃的,我特意让他们做的。
奴仆虽不想搭理白音,但关系城主,他们总不能怠慢。只是奇怪为何白音像是比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还了解城主的喜好。
殷厉看了一眼菜色,目光陡然一暗,手拿着筷子就那样僵住了。
好半天,他才抬起筷子夹了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殷丞心里蹦蹦跳,还以为这菜有什么不对,或者殷厉会问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没想到殷厉却什么都没问,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殷丞抿了抿唇,只好也拿起筷子吃起来,他却没发现,殷厉的目光在他下筷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盯上了他。
一顿饭诡异地结束,殷厉用过漱口茶,没像先前两次那样突然发飙,而是站起身在屋内逛了起来。
殷丞莫名其妙,只得老实地跟着他。
三个月时间,殷丞总会找些事qíng来做:练字、看书、画画、下棋……
这些都是他平日爱做的事,好在这别院里也不缺这些东西,不用劳烦别人,他自己就把东西都找了出来。
殷厉目光从书本上一一扫过,随后又拿起他卷放在一边的画和字看了起来。
殷丞起先没意识到,后知后觉突然发现不妙,忙要上前抢过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