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叹息一声,御隽兖脸上的戏谑笑意蓦地消失殆尽。少年的面庞上竟是宇文凌禾从未见过的沉稳成熟。
缓缓扬起手,温柔的抚在宇文凌禾脸上。那若有似无的触碰仿佛拨动着蝶妖心底最纤细的一根弦。一**悸动,时隐时现,却偏偏前所未有的搅乱了蝶妖的心。
“看来我还是太心急了些么?原来我的禾还是没有准备好将自己的心全部托付给我。”
低声的呢喃偏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落入宇文凌禾的耳中,也使得他身子僵直在当场。
一双眼睁得溜圆盯着眼前的少年猛瞧。宇文凌禾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及方才听到的话语。
六儿方才叫他什么?
“禾?”
这,这么,这么亲昵的叫法……
而且,而且他还说,还说──是“他的”?!
一时间,堂堂蝶谷谷主、一脸成熟稳重模样的宇文凌禾竟是“腾”的一下由脸上红到耳根,再由耳根红到了脖颈。
再一波将要窒息的错觉席卷了宇文凌禾全部感官。
一个不查,宇文凌禾竟然当着御隽兖的面“咻──”的一下变回了原身。
“呜哇!”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御隽兖夸张高呼一声。
然而很快的,少年就反应过来,带着一分无奈、两分好笑、七分宠溺的看着呆愣停滞在自己眼前的鹅huáng色蝴蝶。
而且他眼尖的发现,即便宇文凌禾现出原身,那害羞的反应依然未退。原本鹅huáng色的蝶翼此刻竟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看起来愈发剔透可人。
御隽兖的目光蓦地一暗,但还不等他再多看几眼,宇文凌禾很快又幻化出人形。
可惜了──
御隽兖心中默念。
而宇文凌禾的脸则是烧得更红了。
太丢人了。几千年的修为,他竟然会因为qíng绪激动就这么化回了原形。
而且……化作彩蝶被六儿那么盯着瞧的感觉,实在,实在是……
总是他现在只想找个地fèng钻进去!
但──
偷偷以余光偷瞄着少年此刻的表qíng,发现对方正定定的注视着他。
与少年平日里的嬉笑截然不同的表qíng,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笑意,却又那么的温柔、令人沉溺其中。深邃的目光仿佛将他整个身影层层环绕包裹,也只有他的身影、再没有其他。
心中,突然泛起丝丝甜蜜感触,宇文凌禾的唇边也浮起一丝满足笑意。
虽然几年来一直与六儿朝夕相伴,对方对他的心思,说全然不知是不可能的。
然而虽然心中早已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但宇文凌禾还真的是头一遭听六儿明明白白将此事说出。
超出自己想象的激动心qíng是他始料未及的。那是一种陌生却又好像已经在潜意识中重复了无数次的qíng景。
心突突的跳着,仿佛要脱离ròu身。飞扬的qíng绪甚至比刚刚突破了出窍期、尝试着灵魂出窍的那种舍弃一切重负的感触更加奇妙。
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六儿在他心目中比自己所认知的要重要得多。
不过,几乎就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恐惧感毫无预兆的侵入心底。
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宇文凌禾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兄长跟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类舍下他义无反顾离开蝶谷的qíng景。
不!
他不能就此沉陷!
当年他与兄长感qíng那般深厚、几千年相伴的qíng谊都能因为一个相处了数月的人类而被兄长轻易舍弃。那么,六儿又凭什么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六儿是那么洒脱的一个人呵!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够牵绊住他的心、他的人!他是那么的自由、那么的不羁、那么的不循常理!
这样的一个人,怎会有耐心与他这个木讷的蝶妖一同度过百年、千年、甚至万年?
“胆小的禾,为何不能多相信你我一点……”
叹息一般的低语声突然响起在宇文凌禾耳边。
男子蓦地一怔,旋即惊讶的发现,自己心底的想法竟是被眼前的少年一点不剩的看破!
“是谁说蝴蝶只求片刻绚烂美丽的?我的禾明明是个这么执着于‘永远’的人。”
轻抚着他脸庞的手温柔至极,说出的话却深深刺中他心底。
少年的话听在宇文凌禾耳中,仿佛就在说,“永远”什么的,实在有些虚无缥缈,人自当活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