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紫炎一张口便是一番长篇大论,待要喘口气歇一歇时,猛的发现父皇的一张俊颜近在咫尺,一双狭长凤目流金溢彩,灼灼的视线正紧紧锁住他的脸庞。
“父皇?紫炎可有哪里说得不妥吗?”被御天行的视线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御紫炎试探xing的问道。
“并无不妥,炎儿继续讲。”御天行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却仍旧不曾移开半分。
“就是这些。紫炎并不懂得医理,只是以常识而论,泛泛而谈。具体防治疫病事宜,应当讯问太医院众位名医圣手才是。”御紫炎如实说道。
“嗯。那么,这本奏章,又当如何?”御天行点点头,却并未就此放过御紫炎,打开另一本奏折,问着御紫炎。
“……”御紫炎只得再次低头看看。
“立后之事,乃是父皇家事,为何还要来问紫炎?”御紫炎撇撇嘴,他的父皇,这是故意的么?
“怎么?炎儿是父皇的皇儿,立后这等家事,当然也与炎儿有关,不是么?”御天行眼中似是带着一抹淡淡的戏谑笑意。
“……”御紫炎不禁在心中翻个白眼——他的父皇,这是在报复自己刚才取笑于他,还是在惩戒自己方才因燕昭太子之事给他脸色看?——原来他的父皇也是如此睚眦必报之人……
“父皇登基前便立有正妃。正妃为后,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能么?”御紫炎淡淡说道。
由众宫女口中,御紫炎得知,他出生之时,他的父皇也不过刚刚登基一载。是以,现在的大皇子、二皇子,皆是御天行登基前,仍是皇子时所出。
思及此,御紫炎又想起一事,遂点头称道,“不过大皇兄并非正妃所出,所谓子凭母贵,大皇兄生母,而今的莲妃,却也是国母人选之一。”
“炎儿可是忘记,你也是皇子,你母妃同样是国母人选之一?”御天行一句话,语气平淡,辨不出qíng绪。
御紫炎闻言却是小巧的眉毛一翘,“紫炎的母妃,父皇的影卫,如今还要再多一个‘皇后’的身份么?”
“有何不可?”御天行同样挑眉反问道。
“父皇此言若是在试探紫炎,则大可不必。紫炎相信,母妃从未有多余心思,紫炎亦然。”
御紫炎话刚出口,又忽然想起一事,眼中忽然闪烁着光彩,“父皇天赋异禀,可看破人的命格。哪一位娘娘是国母之命,父皇早该得知,何必再来问紫炎?”
“父皇平日并不常用那异能。”御天行淡淡说道。
“为何?”御紫炎不解,通晓一切,不是很便利?尤其是一届帝王,更是可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若是当初他也能提前得知结果——咦?若是知晓,又当如何?
御紫炎甩甩头,脑中记忆果然是残缺不全了。
“用多了太无趣。”御天行语气平淡的说着,却似乎隐隐带着一丝晦暗之气。
“……”御紫炎并没有放过御天行话中极淡的qíng绪,微微一愣,转念一想,似是明白了什么,歉然一笑,“是紫炎失言了。”
“——”
心中本是由于御紫炎这一问引起的不快,此时却又因御紫炎满是包容的笑意而抹平,御天行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一声长长叹息。
“唉——”
不知为何,御天行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不满周岁的孩童,竟是给人一种安定祥和的感觉,这份安详,常会令御天行忘记眼前小人儿的年岁,而是觉得在与一个成人对话。
“呵。”眼见御天行一脸无奈又莫名的表qíng,御紫炎不禁失声轻笑。
“炎儿可又是在嘲笑父皇?”御天行剑眉微蹙,状似不悦的问道。
“呵,紫炎只是觉得,父皇也不过是凡人一个。”御紫炎收起笑意,抬头望向御天行流金的黑眸。
“这话倒是父皇头一次听说。”御天行挑眉。
“是啊。紫炎以为看透一切可以活得轻松些,却不曾想,知晓一切,或许更辛苦。”御紫炎若有所思的目光远眺,悠悠说着,“呵,难怪古人说‘难得糊涂’,紫炎倒是现在才明白了些。”
“……”
灯火下,御紫炎白皙的小脸染上一层淡淡的橙色光芒,淡然豁达的气氛萦绕在周身,令人无端生出几分向往却又不敢轻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