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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御天行、御紫炎二人已是穿戴完毕。
御天行一身明huáng龙袍,御紫炎却是依旧一袭紫衣。
御天行伸出修长手指,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挽起御紫炎泛着紫芒的柔顺长发,一支碧玉簪,定住发髻。
而御紫炎,低头帮御天行带上自己多年前亲手编制的腰佩。
整理一回,二人相视而笑,并肩走出御华殿大门。
穿过御花园,走向朝堂,秋风过处,送来清慡糙木微香。簌簌作响的枝叶间,明huáng、淡紫两道身影仿若画中所出。
熹微晨光投在俊朗、飘逸两张面庞之上,俊朗的,英气愈盛;飘逸的,温和依然。只是一点却相同,淡淡笑意、眸中柔qíng。
“炎儿,在朝上无论发生何事,只记得一切有父皇,记得父皇定会保护你。”
“父皇,错了。”
“嗯?”
“是你我,并肩作战。”
“呵,炎儿说的是,你、我,比翼齐肩。”
谈笑之间,父子二人已是来到大殿。
殿下一班文武大臣眼见那一抹明huáng自一侧现出,方才还人声鼎沸的朝堂瞬间安静,紧接着,齐齐下跪,震天呼喊声响彻云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炎儿,过来。”
众臣行过三跪九叩之礼,半晌不曾等到御天行回应,众人正自疑惑不解时,却是听见头顶上传来他们那位皇帝陛下的声音,冷润依旧,但,疏远不再。
众臣一时反应不及陛下口中这一位“炎儿”是何许人也,便听李祁声音响起,虽不大,在这寂静无声的朝堂之上,却也足以令每一个人听清——
“李祁参见三殿下。”
“李大人免礼。”
和风一般声音轻轻响起,传到众人耳里,却好似将要掀起一番惊涛骇làng——
“!”
众臣听到“三殿下”三个字,心中先是不约而同一动——昨日二皇子御涟轩毙命一事,虽是不曾声张,然而,三尺宫墙之内,哪会不透风?
方才御天行到来之前,众臣三五成群、议论纷纷的,便正是这一宗人命官司。
就在朝中为官,周旋于名利场之内,在场各人,有哪一个是闭目塞听之辈?尤其是与后宫嫔妃有牵扯的,自然对这位三殿下的名讳不再陌生。
然而,对于御紫炎三字,却又无一人再熟识半分。
一夜之间,他们可是倾尽全力想要得到这三皇子的qíng报。只可惜,无论是谁,任凭你再如何位高权重、人脉宽广,都是一无所获。
若不是今日当真出现了个“三殿下”,他们恐怕以为昨日得了的消息,竟是有了假呢!
这方心中一个个百转千回,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行礼的动作却是不敢迟疑半分,众臣将头埋得更低了几分,再次高呼道,“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
冷润声音这才淡淡应了一声。
众臣应声起身,垂首而立,一面,一个个心中忐忑,不知前日之事,陛下是否已是有了定论,抑或另有其他说法;而另一面,心中又万分好奇,这位三殿下,前日被上官洛青指名点姓,后便没了下文。
今日,又随同陛下一同出现在朝堂之上,不知竟是有了结果没有。
皇后凤方芸亲弟,那位自早年间便一直供职兵部侍郎的凤方良,心中更是忐忑。
凤方良站于众臣末尾,垂着头,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早些时候便听他的姐姐提及,对这三皇子御紫炎甚为不喜。以他对自家姐姐凤方芸了解,她所不喜之人,定是被她多番刁难,早就结下了冤仇。
如今,他那大侄儿殒命,祸首便在现场,陛下却是不曾立时发落,而是由着那三皇子将祸首带离了福鸾宫。凤方良此刻唯恐御紫炎说出什么落井下石之言,将他姐姐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不算,还将他这如同jī肋一般的官职剥夺了去,他岂不是冤枉?!
凤方良一心想着自家前程,其余文武官员,也自是有期冀三殿下趁机将皇后推下台,那他们自家娘娘才有可能取而代之。
便是没有这一层关系的,也早已习惯了揣测圣意,一个个心中飞快计算着——
虽是这位殿下年幼之时曾经一度极得陛下欢喜,但,近几年却是杳无音信,竟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甚至有人传言三殿下离宫出走,亦有人说,三殿下已然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