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怜逐月口中念念有词,“这算什么?本宫来到御寰皇宫几年,却不过只是挂了个虚名。本宫堂堂启仙公主,几时曾受过这等闲气?谁知今日竟出了更加荒唐之事。什么?陛下禅位?!开什么玩笑!本宫花样年纪,便成了太妃?开玩笑!这绝不是真的!”
“公主稍安勿躁。事已至此,再无回寰余地,公主又何必平白气坏了身子呢。”
见祈怜逐月越说越气,纤细的身子抖成一团,落碧柔声劝慰着,克尽身为贴身婢女的职责。但只有她一人知道,她此刻好言相劝不过是为了避免这刁蛮公主一时鲁莽做出什么蠢事,妨碍到她真正的主子——陵王。
“……”
听到落碧出声,原本处于盛怒之中的祈怜逐月当真忽的安静了下来。落碧正要再进一步,哄劝这位公主回房歇息,她好着人收拾一地láng藉,却不料下一刻,竟听到祈怜逐月问起,“听说皇兄近日人在大央?”
“!”
落碧心里一突,不知祈怜逐月忽然问起陵王是何道理,妙眉微蹙,却又迅速收敛面上神qíng,低头回道,“正是。王爷此刻正在大央。”
“——”
祈怜逐月略沉吟片刻,看向落碧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yīn厉之色,“本宫听说前几日上官家的那个小子犯了事如今正被拘在宫中。”
“……是。”
落碧跟随陵王多年,自然知道这位刁蛮公主一直瞧上官洛青不起,更加知道王爷与那位少年公子之间有着纠缠不清的qíng分。是以,此刻她听到祈怜逐月提起上官洛青,心中实在不想回答。但,却还是据实应了一声——毕竟,上官洛青杀死御涟轩一事,早已在宫内传得人尽皆知,她即便有心隐瞒,又岂是瞒得住的?
“哼!别的本事不会,勾引男人倒是本领一流。真不懂皇兄看中他哪一点!真不知上官丞相是如何管教自家儿子的。”
“——”
落碧低头不语,心中却是嗤笑——王爷与少年皇弟以及上官丞相一直明争暗斗,相互制约。这刁蛮公主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又岂会知道其中种种暗cháo汹涌。
对于落碧心中所想,祈怜逐月自然无从知晓,自顾自继续说着,话中满是不屑,“还有,本宫听说那个三皇子在金殿之上直言自己与上官那小子jiāoqíng甚笃。瞧瞧!所谓‘臭味相投’,那三皇子与上官洛青果然是一路货色!”
说着说着,祈怜逐月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虽然她自己也觉荒唐非常,但念头一旦萌生,便有如离弦之箭,一发而不可收拾,“难道——难道说……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但是——但……”
落碧不知祈怜逐月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自言自语到底为何,她也没有兴趣知道。于是,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等着祈怜逐月自己冷静下来,停止莫名其妙的自语。
颠三倒四念叨了半晌,祈怜逐月也未曾将心中猜想说出。但,不说出,并不代表心中没有想。祈怜逐月此刻一心只想着找个人否定自己这荒唐到极点的念头,于是,她蓦地看向落碧,疾声问道,“皇兄现在人在哪里?本宫要见他!”
“公主,这——”
不知祈怜逐月又是如何将心思突然转到王爷身上的,落碧满心不qíng愿,不想回答祈怜逐月的问题——前几日宫外传来的消息,她知道王爷此刻正在为上官公子的事qíng烦心。而这位公主此刻怕是要到王爷那里无理取闹,岂不是更加惹得王爷不快?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安排!”
祈怜逐月趾高气扬的对仍旧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落碧低喝道。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还请公主更衣,换上件寻常衣裳。”
落碧权衡利弊,终是决定不宜在此时违背祈怜逐月命令,遂应了一声,便退出了玉泉宫正殿。
鹤吟轩雅间之中,一名华服男子正独自品茗。男子此时褪尽了平日里习惯挂着的慵懒笑容,眉峰深蹙,手中虽是擎着茶杯,却久久不曾饮下杯中之物。祈怜铭瑄,也正是启仙的陵王,终于结束了对着碧绿茶水发呆的时间,抬起头,幽幽叹息一声,却忽的听雅间门外传来银铃一般咯咯笑声,“呵呵,自古英雄难过qíng关,琉璃见阁下平日里总是意气风发、高瞻远瞩,以为这才算大英雄、真丈夫,但今日琉璃才知道,qíng字当头,阁下也未能免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