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从德点点头,眉峰紧蹙,沉声说道,“其实老朽对于男子相恋也并无太多偏见。陛下若是喜好男子,宫中有一两个男妃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想当年睿思帝在位时,各国也送来不少男宠养于宫中。但是——”
言及此,尹从德有些迟疑,并未立即说下去。倒是宇文菲接着他的话说道,“但是元三公子为人看似洒脱不羁,实则却是个专qíng种子,对陛下早已qíng根深种、爱入骨髓。而陛下虽然生xing温和,却也并非一味软弱,反而在某些方面执拗倔qiáng得很。
如今二人两qíng相悦,元三公子自是不会愿意与他人分享心头之人,就是陛下,他的一颗赤子之心既是许给了元三公子,也不大可能再染指他人。”
听宇文菲字字句句分析透彻、丝毫不差,尹从德心qíng愈发沉重,长叹一声,“唉——”
宇文菲却不去理会尹从德满脸愁容,继续说道,“原本帝王乃天之骄子、九五之尊,三宫六院也属稀松平常。若是陛下能够寡qíng薄幸一些,抑或qiáng硬独断一些,此事尹老想必都不致苦恼如斯。
奈何陛下生母、当今太后便是后宫中苦命女子的典型,陛下自小心肠就软,即便装装样子,或是仅为达成传宗接代任务纳些嫔妃,他都不会答应。
否则陛下他也不会一直将此事施延至今,才让元大人遂了心愿,将陛下一颗心牢牢抓住。”
“……”
听罢宇文菲一席话,尹从德神qíng有些复杂看向面前女子。
宇文菲察觉尹从德注视,视线悠悠飘过,从容迎上对方目光,了然说道,“尹老可是在想,我与陛下素未谋面,甚至来到大央也不过是半月之前的事,何以对元三公子、陛下、尤其是后者的为人如此清楚?”
“这——”
尹从德愣怔片刻,旋即点头如实答道,“正是。”
岂止是清楚?简直就如陛下身边之人一般了若指掌。
若非当今世上只有五国皇族身怀异能,尹从德几乎要以为这宇文家主也有什么神通了。
不过末了这一句话尹从德并未说出——对于这位浑身是谜的女子,他心中多少还有些顾忌。
虽然对陛下与元澈之事他甚是烦恼,但宇文菲数十年韶华不变也绝非寻常之人。而今恰逢陛下适婚之时携女前来,目的到底为何,实在难以揣测。
但奈何他的小女婿宇文轩来信再三作保,举荐这宇文解语,而他也亲自见过了解语小姐,无论容貌才华、品得举止,皆是无所挑剔,甚至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孙女儿都给比了下去。
因此,他才会在奏折中一同保荐了此女作为后妃人选。
不过,对于宇文菲母女,还需多加防备——母女?宇文菲数十年之前便已是宇文家主,而今他已由huáng毛童子变为鹤发老翁,然而这位宇文菲的身上却看不出半点岁月痕迹。
不止如此,宇文菲非但韶华未老,甚至还跑出这么一个芳龄二八的小女儿来,实在叫人不得不心生疑窦。
但是,如今的qíng况下,与其放任宇文菲母女,倒不若与对方紧密联系,如此一来,即便对方有何不轨意目自己也能尽快察觉知晓。
原本他今日觐见,也想将此事告知陛下,这才会在御花园去而复返,谁知便让他碰巧撞见元澈与御雍岚相拥一幕,于是此事也便被耽搁了下来。
不过,任凭宇文家在南方小城被人传得如何神乎其神,在大央城这母女二人也是人单势孤,谅她们也掀不起什么大风làng。
只要他多加提防,相信就不会出什么大岔子。倒是对于宇文菲与陛下的血缘关系,他倒还想利用一二,希望能够劝服陛下回心转意,莫要一意孤行,误了御寰皇族血脉传承。
想到这里,尹从德眼中划过一抹jīng光,后又转瞬而逝。
“也难怪尹老疑心。莫说我对陛下、元三公子诸多了解,便是我那女儿解语的来历,想必尹老也是诸多猜测罢。”
就在老大人心思飞快运转之时,忽的,宇文菲平静语声传来,使得尹从德心底猛的一跳。
“老朽——”
尹从德正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见宇文菲衣袖一挥,示意老大人不必多此一举。而她自己则是重新举起茶碗,抿了口清茶,这才缓缓说道,“不知尹老可曾相信修仙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