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御天行淡淡说道,“原来我们已经走至城郊。且已到了如此深的地下。”
“是呢。”
御紫炎点头应道。这寰午湖地处大央城外十里处,正是宗祠所在的山谷之中。此湖虽说名为湖,却是深不见底,水xing极好之人也无法探到湖底所在。
秘道的高度并不很高,是以头顶上方的湖水似乎触手可及。御紫炎好奇心发作踮起脚尖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那透明的琉璃穹顶,却无奈身形尚不够高。
御天行遂抱起他,二人如此亲密的模样,使得韵薰心中又是一动——在御寰皇宫中几年时间,从未听说过哪一位皇子公主曾与御天行如此亲近。
再看那父子二人以及旁边的默,似早已习惯成自然,韵薰再一次在心中感慨——原本以为几年来他与秦殇对于宫中秘闻早已了如指掌,如今看来,未知之事依旧比比皆是。
“有些冰。”
御紫炎被由湖底传来的温度冰的微眯起双眼,“到底是湖底呢。呵,如此碰触着,甚至可以感受到湖水的流动呢。”
“呵,难道这秘道是通往海底龙宫不成?”燕琉璃呵呵笑道。
被燕琉璃充满梦幻色彩的发言逗笑,御紫炎搭言道,“这世上是否当真有龙族存在紫炎不知,只是能做到如此大手笔,确是不同凡响。好在大央地势得天独厚,罕有天灾人祸,不然这难得一见的奇观,我们怕是无缘得见了。”
御紫炎前世虽也见识过所谓“海底世界”,但与眼前这壮观景象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正说着,御紫炎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qíng,饶富兴致的研究着紧贴着琉璃穹顶的手掌,“呵,父皇,你看!水中的鱼儿想要啄紫炎的手掌,可惜碰不到呢。”
见御紫炎露出如此愉悦的神qíng,御天行的心qíng也随着轻快起来,“若是炎儿喜欢此处,日后父皇再陪炎儿来此一游。”
“父皇说得有理,是紫炎一时忘形了。如今倒是寻人要紧。”
御紫炎似想起些什么,回头朝韵薰报以歉意的一笑,“不过既是至今都不曾发现任何血迹以及搏斗的痕迹,至少证明秦殇并未遭遇不测。”
听御紫炎如此说,韵薰点点头,“希望如此。”
几人由头顶的惊人景象转回视线,环视四周,秘道行至此处豁然宽敞了许多,虽不及寰午湖面积,却也足够容下万八千人。
不止如此,往四周看去,秘道不再是一条路,而是平白多出十几个dòng口。
“炎儿如何看?”
“怎会多出如此多岔路?为何走了这许久,却始终不见秦殇踪影?”
韵薰心中有些焦急。方才幻境之中所感所见,正是童年之时他与母亲受尽正室大娘以及其他兄弟姐妹歧视凌侮的回忆。
从小爹爹便对他不闻不问,任他如何用功苦读、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爹爹都只是当他是一个无法继承家业的庶出之子。
原本娘亲便只是一个目不识丁、无权无势的婢女,是爹爹一时酒醉qíng迷才有了他。爹爹也不过是顺道将娘亲收作了第六房妾室,便再也不曾对她母子二人有过半点关心。
娘亲本就是个毫无见识的弱质女流,无缘无故被老爷酒醉qiáng要了还怀了身孕,莫名其妙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小妾,整日只是悲天悯人,愁眉苦脸,更是无心疼爱那代表着一夜荒唐与她一生愁苦的孩子。
他对那没有半点温qíng可言的宰相府早已没有半点留恋,一心想着成年之时定要离开那个不将人当作人看待的地方,自食其力的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却不成想,未及弱冠之时,他的才qíng样貌被那无良的爹爹当作讨好君王的筹码。他一个十一岁的小小少年,便被送进了异国他乡的皇城之内,无端成了承欢人下的男宠。
想起最初被一个陌生男人占有的qíng景,屈rǔ不堪的心qíng再次无qíng的刺激着韵薰的骄傲与自尊。
心中被屈rǔ与绝望充斥,一心想要求死的韵薰,正是中途想起了秦殇,才从轻生的念头中清醒了过来。
想起几年来秦殇一直在他身边事无巨细的悉心提点关照,使他自出生来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关心。想起那只黑心狐狸如今下落不明,韵薰的心便如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躁动不安。
这世上只要这一人,他只因这一人而生,也只随这一人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