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总,今天新入职的苏策过来了。”人力的陈娜敲敲门走进去。
这位何总就是苏策跟了十年的上级,何文胜。这会年纪四十不到,发量适中。
其实他十年后发量也还行,他属于那种年轻和年老看着都差不多的人。那种在机关单位,不少见的科长型中年男子。
“何总好。”
“小苏来啦,坐坐坐。”何文胜正装穿得一丝不苟,客套功夫是很好的,刚接触还真以为是个商业jīng英。
何文胜把面试的时候那一套部门发展规划又跟苏策宣导了一遍,然后说道:
“不要紧张,新人刚来都有一个适应期,你先熟悉下环境。我们部门每个月都有例会,有想法要大胆提出来。”
苏策用一种看着老熟人的眼神看着他,瞬间各种何文胜靠谱不靠谱的画面飘过。
重新经历一遍过往,苏策发现了一些以前或许忽略,也或许是还没看懂的微妙处。
比如说,人力陈娜的微笑很假。
与苏策同部门,明里暗里争过主管位置,但后来离职的同事,十年前欢迎自己的表qíng其实很真挚。
另一位同事的欢迎则挺敷衍的。
公司饭堂十年前更难吃。
第6章六
苏策在公司的第一年,除了外部盘点需要出差以外,还被安排跑了一段时间的外勤。其中有些从职能上看不是他们部门的活儿,也被何文胜收进来。当年苏策没想明白,觉得领导让gān什么就gān什么。后来他才知道是中心另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跟中心副总哭诉,说工作饱和人手实在不够。这位副总觉得这点活犯不上多加一个人员编制,就想着物尽其用把这没人肯接的杂活推给何文胜。何文胜出于私心,没再往其他部门推,也不敢说这不是我们的职能。反正gān活的也不是他自己,这工作最后落在刚毕业的苏策头上。
何文胜的私心说白了也很简单,副总八面玲珑,在外边通过他人代持股权开公司。何文胜既是他的下属平时也有些私jiāo,因此希望能拉着他一起玩。公事私事上何文胜那段时间都十分顺着这位副总。
中年男人家庭负担重,有些事qíng做起来顾不上姿态好看,也没那么多对与错。连续一个星期都被领导叫去陪席喝酒喝到胃溃疡,何文胜一想起那八字还没一撇的好处也肯忍下去。
苏策考虑要不要告诉何文胜,集团明年就会叫那位挺能来事的副总走人,这人呆不长了。何文胜的人qíng投资失败血本无归,还是尽早醒悟别老想那些没用的。
这天何文胜找他“谈心”。虽然何文胜这人时不常做出点让人不太好理解的决定,但总归没有放着下属自生自灭,在这事上还是安慰了他几句。
“外勤是累一点,有些任务确实跟你的专业也不对口。但咱们事qíng得从不同角度来看,跑一跑机关,整理一下材料,对你尽快熟悉集团组织架构是有好处的。年轻人嘛,吃吃苦锻炼一下。”
这些漂亮话是当年苏策在自己第一年年度工作总结里写的,口头上还不忘感谢领导栽培。没想到历史重来一次,倒变成何文胜对他说的了。
“嗯,我明白的。”
“小苏啊,虽然你刚入职,我跟你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我看人很准的,几件事qíng过手,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职业素养很高的人。公司安排的工作二话不说认真gān,很脚踏实地,好!”
何文胜一边说,一边往苏策杯子里倒茶。
苏策赶紧调整坐姿,适时表现出一点受宠若惊;
“领导受累,我自己来就好。”
何文胜虚意推脱了几下,就把茶壶让给苏策。他看着苏策给他斟茶递水,又慢悠悠地说:
“西南区被合作方qiáng制扣款的事qíng,你知道了吧?”
“我看了内部邮件,知道有这么件事qíng。但细节还不太清楚。”
“不光额外扣费,还压了我们三个月的货款。详qíng我让终端会计部那边汇总过来,你看一下,给我一个处理意见。”
“好的。”
“高层的意思是外部追款,我们内部也要追责。事qíng过去快一年了,怎么现在才报告总部。我们的职责是调查其中各个环节,是否涉及总部和终端责任人的违纪。你要从内控的角度考虑问题。”
何文胜又跟苏策聊了几句,做了指示,就让苏策出去gān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