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满意地点头。
这个时辰,上清院十分的安静,道士们早就进房打坐,只有炼丹炉所在的配殿尚自灯火通明。
道士刘忻看了看烧着的炼丹炉,旁边的小道士打开食盒,将一盘盘菜端出来,“这是孝敬您的。”
刘忻闭上眼睛闻了闻香气,本来尚自矜持,一杯酒下肚浑身却热络起来,脸上也有了得意的笑容。
小道士谄媚地笑着,“师父皇上现在最信任的就是您了,这上清院上下全都jiāo给您,丹炉也是由您看管,我听内侍说,皇上不吃您炼的丹药就食不知味,睡不安稳,这谶语也全都赖您一个人解,”说到这里看看周围,“只是可惜,我们只是道士,不像那些显贵,呼风唤雨为所yù为。”
听得小道士的话,刘忻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就敢乱说,想当年肃宗登基还不是因为谶语。要说呼风唤雨,谁也比不上上清院,谁也逃不出这丹炉。”
小道士早就听说过刘忻关于丹炉的话,这次就是想听个清楚,“师父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忻眼睛一转,拿起筷子去夹盘子里的ròu。
……
皇帝上了上清院的台阶,正要顺着灯光去炼丹的配殿,就有一个小道士从穿堂出来,慌慌张张地边向后看边往前走,正好和迎面过来的皇帝撞在一起。
小道士被撞的摔在地上。皇帝也是一个趔趄。
“什么东西。”
皇帝没发威旁边的内侍先上前怒斥。
那小道士脸色苍白急忙跪下来磕头,这样一来袖管里掉落封信函。
宫中禁止私下里传递文书,尤其是上清院这个地方。皇帝如今居住在此,院里的部署比乾清宫还要森严,进出人都有盘查。
小道士想要将书信拿起来却被内侍一脚踩住,小道士顿时魂飞魄散,脸色青白。整个人瘫在地上。
内侍将书信捡起来。
皇帝沉着脸看那道士和那封表面上没有任何记好的信,“这是写给谁的?”
小道士不停地摇头,“是……是……家书……”
上清院的撞钟声在大殿各处响起来,皇帝本来愉悦的神qíng一点点地回落,片刻之间变成了yīn鸷。
“打开,朕瞧瞧是什么家书。”
内侍将书信打开。小道士哆嗦成一团。
全是人名,皇帝视线从书信上掠过,没有任何话。只是一个个的人名,皇帝不说话,突然之间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不是那么张狂,也不是那么随xing。只是目光越来越yīn沉。
皇帝向内侍用了眼色,内侍转过身向侍卫摆摆手。两个侍卫立即上前一个堵住小道士的嘴一个将小道士提起来,就这样将人带下去,没发出半点声音。
皇帝伸出手来要那封信,内侍忙将信函递到皇帝手中,皇帝舒展好长袖,抬起头接着向前走,走过大殿来到炼丹房内。
站在琉璃帘子后,立即听到里面说笑的声音,皇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石像。
……
刘忻吃了块ròu,在小道士的期盼下,慢慢地道:“这丹炉里面都是些什么?价值千金的药材和奇物,这些东西在外面有什么用?但是经过这丹炉,就是皇上每日都要取用的神药。”
“你说外面那些文武百官,他们多长时间能见到皇上?我们却能看到,皇上能见我们,听我们说话,不是比那些所谓的达官显贵qiáng百倍。”
刘忻说完话抬起头来,豁然发现面前的琉璃帘子后站着一个人,不禁心里一颤。
皇帝撩开帘子走进来。
刘忻慌乱中将面前的酒碗撞落在地。
“皇上,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贪嘴……”全真道教清规戒律,不能喝酒吃ròu,从前掌管上清院的是全真道教,皇上就下令所有进上清院的道士一律要遵守戒律。
他这样在丹房吃喝是犯了大忌。
他刚才说的对也不对,他们虽然能经常见到皇上,但是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刘忻的心脏要跳出来。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意忘形,刘忻顿时万念俱灰。
皇帝并没有像刘忻想的那样勃然大怒,而是甩甩袖让刘忻起身,“朕知晓你入宫前是正一道,信的是张天师,朕也信张天师,不过朕有过法例,在上清院一日则不得饮酒违则杖五十,”皇帝说着看向内侍,“一会儿让刘道长去领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