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茉靠进周成陵怀里,她没想到周成陵会说这样一句话。
她以为周成陵会说,他终于坐上了那个位子。从此之后大周朝的江山就是他的了。
康王的子孙堂堂正正地坐在了龙椅上,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这样才对。
周成陵夺皇位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为何周成陵会说。他们会子孙满堂,相守到老。
也许周成陵是怕她会害怕,害怕他做了皇帝她就失去了自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带着一群徒弟治病救人,再也不能因为战事跑去战场,她能做的只有守在深宫里,看着那些宫人、内侍,打理内宫,说不定因为政局周成陵还会纳妾。
想到纳妾两个字,杨茉心里突然酸起来,到时候她到底能不能因为大局释怀?能不能不要抱着现代人的想法看待周成陵,能不能母仪天下顾全大局。
她恐怕还是不能。
她为周成陵欢喜却又觉得她失去了什么,从今天开始至少她不再是最重要的,整个大周朝,国家才是最重要的。
她都这样认为,更何况周成陵和文武百官。
她终究还不是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杨茉想到这里闭上眼睛,不知怎么的,自从有了身孕,她总觉得有一股难描难述的离愁在她心中流淌。
也许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看到周成陵坐上皇位,等到周成陵登基之后,她呢?她要怎么办?她还是她所期望的杨茉?或是别人所期望的皇后,她虽然这样爱着周成陵,却不能舍弃她心里的一切,她放不下保合堂,想要亲手给病患治病,要和济先生、白老先生一起论方,研制新药,指导朱善和裴度,她还有很多事想要做,她不想就被困在深宫中,每天看着头顶那块方方正正的天。
也许这就是她和周成陵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
杨茉想到这里微微发抖。
“冷了?”周成陵伸手拢住杨茉的肩膀。
杨茉点点头,她舍不得她的医术,也舍不得周成陵,她该怎么办。
……
魏卯将消息带到保合堂,“师父说,今天不论症了,脉案师父也没看完,只问了问保合堂里有几个危症病患。”
兴致勃勃进屋的张戈听得这话不禁整个肩膀都垮下来,师父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到保合堂,所以他们就盼着每天进王府的一个时辰。谁知道今天连王府也去不成。
没有了师父就像没有了主心骨,无论做什么事都像提不起jīng神,只要师父坐在保合堂,他心里就会觉得不一样。
“以后该不会都不去论症了吧?”
魏卯忽然一句话,吓得萧全和张戈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张戈xing子急,瞪着眼睛看魏卯,“你说什么?以后都不论症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魏卯进出王府最多,消息都是他先听来然后告诉大家,魏卯一脸茫然地自言自语,就像一碗热水倒在张戈几个脊背上。
魏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朝廷上的事他是知道不多,不过听说刘阁老死了,皇上病了,达官显贵都去了王府,师父因此忙起来顾不得药铺……万一以后都这样了,他们该怎么办?
魏卯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不会的,”萧全打断魏卯的话,“师父还有那么多医术没有传给我们,还有养乐堂都没建好,裴度那边的马血清才开始试着做,朱善也是每天都要和师父在一起研究怎么用丹炉制药,才会将新药做出来,师父不叫我们去论症,我们怎么办?”
是啊,他们怎么办?保合堂怎么办?
魏卯想要反驳,抬起头来却不知道说什么。
萧全的心不禁凉了,魏卯是听说了什么事,否则不会这样胡乱说话。
大家说着话,白老先生让沈微言搀扶着进了屋,看到魏卯几个人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白老先生道:“这是怎么了?没有病患要看?”
魏卯摇摇头,“不是,正要去查看病患。”
白老先生点点头,“快去吧,前面都忙开了,你们也去辨辨症。”
魏卯想要挪动脚步,却觉得腿有千金重,萧全和张戈也没有动。
白老先生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老先生,”魏卯忍不住道,“您说我们师父会一直教我们医术吧?保合堂不说,就说格物致和,师父准备了那么长时间,这还没开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