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儿你头发细软,一直不易束住。平日里你不都是半束半留一部分的吗?今日怎么想起要把他们全部束起来了?”
时何弱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哪能和以前一样呢?他现在寄宿的这个身体可不是他自己的。
时何弱到现在都还不能完全适应自己现在的这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一想起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时何弱就忍不住内心愧疚起来。
他二哥已经够惨了,自己怎么就夺了他的ròu身呢?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什么也不清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了还能活过来,更不知道自己活过来为什么会以二哥的ròu身复生。
自己接着二哥的ròu身还生,那么二哥有没有可能……
时何弱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牢牢抓住了时何弱的心。
他一把反扣住殷书欢的手,神qíng激动地叫唤道:“啊啊啊呀呀……”
殷书欢正好才把木簪给时何弱cha上,时何弱这么突然的一下,害得他手一抖,簪子歪了。
“怎么了你,又什么事激动成这样?”殷书欢失笑,伸手想把那歪了的木簪取出来重cha。
却被时何弱拉着手腕,拖拽到了大紫檀书桌边。时何弱迅速地扫视了桌面一眼,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于是又放开了殷书欢的手,开始翻找起来。
一旁的殷书欢一头雾水,不懂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好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时何弱其实在找自己在二哥十七岁生辰那日送他的饮墨笔。那是个西洋玩意,会吃墨。把笔后半部分拆了有个墨囊可以储存墨水。
这东西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吃了墨之后能写好长一段时间。就不用每次写字时还要人磨墨了。
想当初,这玩意时何弱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从一个渡过西洋去讲经的和尚手里弄来的。
每日跑去买香烧香,给菩萨天天给磕头。
终于成功地引起了清泉寺住持的注意。清泉寺的住持看他如此诚心诚意向佛,差点没直接给他剃了度。
时何弱一见住持上钩就赶紧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个底朝天。也难得人家住持心地善良,竟就真叫他徒弟把那饮墨笔给了时何弱。
那饮墨笔刚被时何弱送给时玉守的时候,时玉守也被这玩意的惊奇之处给惊着了,后来知道这是时何弱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更觉得如此新奇的东西必然难得珍贵,再三推脱都不肯收。
时何弱哪里肯依,这笔他本就是为自己二哥才这么费心费力去弄来的,放在他这算什么事。于是他便各种耍泼作赖,这才bī得时玉守不得不收了下来。
如今时何弱他一不会说话,二又不像自己二哥那样会打手语。他待会要怎么样才能证实自己的想法?
他只能靠写。
左找右翻,时何弱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用盒子装着的饮墨笔。
但那盒子却想是长久没有被人用过一样,上面都积满了灰。
时何弱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都跟二哥说了叫他别那么在乎,只当平常的东西用就是了。没想到自家二哥还是不舍得用啊!
时何弱低头专心在打开盒子,而站在他对面的殷书欢却微微眯起眼,盯着时何弱手中的笔,神色有些复杂。
因为他注意到那盒子里那支饮墨笔有一道贯穿头尾的裂痕。
然而时何弱却完全没注意到,伸手取出了盒子里的笔,又拿过桌上的宣纸,俯下身子就是要写,却是被殷书欢给拦住了,时何弱抬头困惑地看着对方,殷书欢勾了勾唇角,笑道:“渊儿有什么事想讲又懒得打手势,大可在我的手心里比划着写,何必如此麻烦?”
时何弱一愣,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随即拉过殷书欢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道:“带我去我的坟!快!”
“你的坟?渊儿胡说什么,你这不是还好好在这吗?”
时何弱赶紧qiáng行扯谎,手指继续飞快地在殷书欢的手心里写道:“谁说我的坟了,我说的是我三弟时老虎的坟!快带我去!我有一件要紧的事qíng要确认!”
作者有话要说:
【晨省礼】:早晨向父母问安。亦指昏定晨省之礼。《礼记·曲礼上》:“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郑玄注:“省,问其安否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