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后来王凤歌与何弱水双双过世,时启章立誓决不再续。因着对何氏感qíng至深,在何氏去世后也将之提为妻。牌位名与王氏同位同称,并排放列。
以往因着时慎守无法站立,所以这王凤歌焚经跪念的事都是时玉守做的,而何弱水自是由时何弱来负责。
但眼下时何弱虽然活着,却是以时玉守的身份,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所以无论从血缘亲疏或是何氏和王氏的身份来说,时何弱都必须先向王氏牌位前行礼。这与以前不同,以前都是时玉守和时何弱各自在王氏和何氏的牌位前焚经跪拜完,再从尊卑角度而言,时何弱再到王氏牌位前跪上一跪。
不过总归都是自己的长辈,跪谁先跪谁后都是要跪的,时何弱这么想着。心里倒没多少介意。老老实实地在王氏的牌位前磕了五个响头,再亲自把经文给焚了。
做完这些之后,时何弱又走到何氏的牌位前,撩起衣袍摆跪下,正yù行叩五拜三的全子礼时。时何弱却忽地想起,自己的母亲何氏对于自家二哥来说既非生母也非养母,行全子礼显然不合礼节。
如此,时何弱只好无奈地对着自己母亲的牌位行了半子礼。
祭拜完毕已是午时,时何弱将时慎守送回了屋子,吃过了午食,找到了翠烟。
翠烟将那日时何弱与柳白蔻双双落水之后的事与时何弱好好说了一番。
原来那日柳白蔻落了水后被他所救,但他自己却险些丢了xing命,幸好被殷书欢给捞了上来。当天是腊月二十,柳白蔻原定与时何弱告完辞,就回柳相府的。却不想出了这事,二十再过四天便是小年。柳白蔻自觉那日落水是场意外,她不愿将事闹大,就让翠烟化说为她与时何弱两人是不小心掉入问心湖的,后回了相府。
时何弱听完,心里又更觉得柳白蔻通qíng达理、气量大度。
但其实那日自己并不至于到了要丢xing命的地步。因为时何弱本身会水,虽然说换了个壳子,行动有所受阻,但总归还是晓水xing的,不然也不能把柳白蔻从水里给救了出来。可问题就在,时何弱现在这副身子气力小,当日把柳白蔻拖上岸已基本是用尽全力。正当他咬着牙正要爬上岸时,躺在地上娇滴滴湿漉漉的柳白蔻却突然发难,赏了他一脚“三寸金莲”,偏这一踢还正中了时何弱的心窝,疼得他仰后一倒,又重新跌回水中。
当时他就在想,完了他这命算是jiāo代在这了。却不想最后还是给救了回来。
柳白蔻没事,自个也没事,挺好挺好。
时何弱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翠烟的肩膀,而后心qíng愉快地回屋了。
回到屋子里,时何弱却不由地想到了早上与殷书欢闹的那场不愉快。
而紫檀木桌上摆开的六个木匣子又映入了时何弱的眼中。
父亲要二哥活成死去的自己的替身,现在重生的自己又要以二哥的身份活下去。
是折磨—不管是对于二哥还是自己。
时何弱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书桌前,又打开了那六个木匣子将里面的东西一张一张看过叠好。
心头一分分变得沉重—天道不公。
二哥的心愿该就是求一个“公”字罢。
可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时何弱心里依旧烦闷。抬头一看窗外,却见天色不知在甚么时候已经暗了。
时何弱忽地想起白日里,自己因为形势所迫只给母亲行了半子礼,现在倒可以偷偷溜去祠堂再给母亲重新跪拜跪拜。
但祠堂的门是锁着的,自己并没有钥匙。
“狗儿、狗儿。这臭小子又不知道去哪闹了!”时何弱一听原来是蒋伯正在找自己的孙儿,而祠堂的钥匙就是归蒋伯管的。
时何弱兴奋不已,忙推开门,就见蒋封正提着灯笼在找他的孙子—蒋正,贱名狗儿。
“蒋伯。”时何弱叫了蒋封一声。
蒋封闻言转过身,提着灯笼照了照,方才认出时何弱来,微微弓了弓身子:“少爷。”
“小正又找不到了?许是去找梁嫂的女儿小妮子去玩了罢。蒋伯你去看看?”时何弱道,边悄悄从袖口掏出一块玉扳指丢在了地上。
蒋封连声应道,忽听得“咚”地一声似是甚么东西落地:“这甚么声?少爷甚么东西掉了不成?”
时何弱假意叫道:“不好!想是我一月前买的玉扳指!上好的羊脂玉可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