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何弱闭了闭眼,有些无力:“你……让我静静……”
“好。”殷书欢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答道。又弯下腰去,帮时何弱穿好裤子,理好衣袍。
“我送你回去……?”殷书欢扶着时何弱。
“不用。”时何弱脱开殷书欢扶着自己的手,自己一步步向前走去。
走了一半却又微微回过头侧过脸:“殷书欢,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殷书欢微愣,随后想起来自己方才陪空空道人吃饭,的确喝了几小杯——只好颔首诚实道:“我方才的确喝了几小杯。”
夜色朦胧,时何弱脸上的表qíng也让人琢磨不透,他就站着,不再动——不往前也不往后。
“……怎么了?”
“没怎么。”时何弱笑了笑,向后摆了摆手:“告辞,殷神医。”
“夜凉,你好歹……”时何弱身上的衣袍单薄,殷书欢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走上前想要给对方罩上。
话却来不及说完,就被堵住了。
这一记的亲吻来得太过突然,殷书欢有好一会都没法反应过来。
唇上的疼痛尖锐,眼前的人紧紧地闭着眼吻着自己。
咸湿的泪水混合着铁锈的血味。
尽管疼得厉害,殷书欢还是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时何弱的发,慢慢诱哄着对方平静下来。
猛烈的攻势渐止,殷书欢又渐渐占据了上风。
时何弱却突然抬起了脸,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殷书欢,殷狐狸。这句话,我这辈子只说一次,只说一遍。”
“我喜欢你。”
“非常喜欢你。”
殷书欢还没来得及从时何弱说的“这辈子只说一次只说一遍”的qiáng调和紧跟而上的表明心意的qíng话中反应过来,就突然觉得颈上一痛,眼前一黑——栽了。
时何弱眼疾手快地搀住殷书欢要倒下的身躯,却因为手上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多少而被压着带拖倒在了地上,时何弱的半个身子都被垫压在殷书欢的身下,好会他才有了气力慢慢起身,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殷书欢,将人靠在柱子上,又站起身来,去拾捡落在地上的狐裘披风。
时何弱蹲下身子,将手上的披风给殷书欢轻轻盖上,而后认真盯着地上的人睡颜片刻,笑着摇起头来:“小爷我居然真的喜欢你这么一只混账狐狸么?”
年少悠远的时光忽的被忆起——初见时的惊艳、再见时的欣喜、死前的不舍留恋。掩藏的不曾去想的或者是自己在逃避的感qíng,终于因为亲密而彻底真实的接触被得到了证实。
是喜欢——是在第一眼见到对方白衣不染模样的初心萌动,是在再见时对方笑意然然地断定自己一生的质疑羞恼,是在身死之前最后一眼看到对方为自己心急如焚失了冷静的窃喜开心。
原来qíng思早已在相见时悄然种下,早已在年少的时光里暗然发芽生长。
只是自己太过迟钝,竟是丝毫未曾往“qíng”字上想。
现在想开了——却是迟了。
太迟了。
我yù将心向明月,谁知明月照他方。【1】
时何弱眨了眨眼,看了眼在靠近一点点彼此就能触碰上的唇。
薄唇色浅,唇形的线条柔和而好看,唇上有着一道刚刚新生的褐色的痂。
看着疼。时何弱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殷书欢唇上的伤口——小心翼翼极了。
时何弱闭了闭眼终是没有用最温柔地方式去抚慰殷书欢唇上的那道伤。
吻落在地上人的眉心——轻而浅,浅却长。
再站起身来已是心静气平,只是紧握的拳仍是不能松开。
“殷神医喝醉了,桃红姐姐你去叫几个人来送神医回房休息。”桃红看着迎面走来的时何弱,低声作了礼,却听见站着的人开口吩咐道。
“殷神医喝醉了?”桃红顺着时何弱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真见穿花折廊不远处的地上正坐了一人。
桃红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小跑了过去,伸手想要扶起地上的殷书欢:“殷神医你快醒醒,这夜凉,坐地上可是要受寒的呀!”
无奈却是力小不能成,正想着叫时何弱过来搭把手,却抬头一看折廊早就没了人影,心里不由地暗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