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瑶垂下头,到了顾廷煊跟前,才听得顾廷煊低声道:“先去歇着。”
后面的秀珠,禁不住抬头看了顾廷煊一眼,却已经无法移开目光。他深邃的眸子,从来不会有别样的qíng绪,从来都冷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可现在,他眼里是童若瑶,还有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疼惜。
就知道他不是面上瞧着那么冷漠的人,即便是冷漠,也足够吸引女子注意,然后痴迷。更何况是现在……他那专注的眼神,只要一眼就是为他死也心甘qíng愿。
秀珠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却清楚明白地知道,当顾廷煊从她身边经过,别说停留,就是看一眼也不曾有过。如同一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堵住心窝,让她觉得无法呼吸。
“二奶奶先喝口茶压压惊。”
到了隔壁次间,童若瑶刚坐下,钱妈妈就倒了一杯送来。
童若瑶感激一笑,接住吃了两口,抬头问道:“老夫人没被吓着吧?”
钱妈妈给了童若瑶一个宽慰的笑,“老夫人是唬得愣住了,立刻就叫我过来瞧,不放心又亲自过来。”
这样的事儿顾老夫人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她qiáng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媲美的。童若瑶抬起头,“妈妈过去照顾老夫人吧,我这里有小玉就够了,再说我也真的没事儿。只是当时……” 说着了然一笑,惭愧道,都是年纪小,没什么见识,出了事儿先自己把自己给唬住了。”
钱妈妈想起方才乍见到大夫人的qíng形,别说自己会顿时慌乱无措,就是顾老夫人只怕也拿不出个什么主意。二奶奶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让吕氏死而复生,就已经不知胜过多少人。可她年纪小也是事实,这会子只怕还心戚戚的,遂笑道:“那奴婢就先过去,有什么事儿即刽过来告诉二奶奶。”
童若瑶点点头,待钱妈妈一走,童若瑶立刻像焉了的皮球,抬头盯着神qíng镇定的小玉,问道:“我刚才的模样是不是很吓人?”
小玉道:“二奶奶还说呢,把我都唬住了,大夫人那样已经慌起来,偏二奶奶像着了魔似地,一个劲儿地对大夫人那样,我叫了好几声你都不应,眼睛都红了,吓得我都不敢去拉你……”
说着才恢复正常的心跳,又剧烈地跳起来,小玉道:“二奶奶可想过,如果夫人有个好歹……幸亏二奶奶的法子有用,否则……”
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她的罪过。
是有些冒脸,可也不能袖手旁观,这百寿堂离大门就有一段距离,请大夫也不知要花去多少时间,等大夫来了,只怕也已经没法子了。
“大概老天爷也帮着我吧。”童若瑶吐口气,望着外面蔚蓝的天空幽幽说道。
顾廷煊把张大夫请来,可见他对吕氏的心,母子之间有隔阂,也断不了生养之qíng。只是,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如此微妙。吕氏小心翼翼,就算顾廷煊黑着脸能吓唬住人,可吕氏是他的母亲。哪有母亲害怕儿子的?
半晌连后,钱妈妈进来,“张大夫给夫人诊断过脉象了,说暂且没有大碍。问二奶奶方便与否,若是方便,张大夫说要请教二奶奶。”
童若瑶一愣,小玉急忙问道:“张大夫要请教什么?”
钱妈妈微笑道:“奴婢也不知,只猜着大概是方才二奶奶救夫人的法子。”
童若瑶顿了顿,想起吕氏清醒过后吐得那一口痰,看来自己又要撒个小谎言了。遂抬头道:“若是与夫人的病有关,我见见他。”
钱妈妈笑着点头,一挥手叫两个丫头进来,将角落一架屏风拿到中间当着,外面搬了椅子,放了矮几。童若瑶在屏风里头榻上坐着,待丫头忙完了,顾廷煊率先进来。小玉忙让到另一边,顾廷煊挨着童若瑶坐下来,见童若瑶似有些不安,大掌伸过来,握住放在膝盖上的手,低声道:“没事儿,张大夫是个医痴,对你刚才救治母亲的法子好奇,所以才来问问。
童若瑶点点头,趁着张大夫还没有进来,问道:“母亲怎么样了?”
顾廷煊目光一沉,片刻道:“没有大碍。”
小玉见他们双手jiāo握,红着脸垂着头,觉得不自在就趁着他们说话悄悄退下去。走到门外,笑意就从眼底蔓延到脸上了,以前不知道,现在才知道,原来姑爷和二奶奶是这样相处的,再回童家,倒也能说给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