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单敏惠说的这些,又如何能将余秋云bī死?她也是经历了困难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岂会如此轻易就结束自己的姓名?
心里一团乱麻,难以理出头绪,童若瑶只觉得难道隐隐酸胀。
敏惠抹了眼角的泪迹,道:“表嫂,原是不该说的,也不知怎么的就说出来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否则,我就是一死也难谢罪。姨妈很好,表哥终于肯成亲,都说明表嫂的好处。有时候私下里自己琢磨秋云的事儿,每一次都甚觉她可怜,可若是她心胸开阔些,也许就不会把自己bī进死胡同里。”
余秋云的做法确实不可取,但她也是为了包住自己的尊严不受践踏。和童若瑶咬死不认秀珠的事儿一样,都是为了应得的尊严。女人的身份已经如此低下,仅有的那点儿尊严难道也丢了不成?
可若是换做童若瑶,也不会如余秋云那样走上绝路。但心里,对余秋云产生的敬重却不会散去,那样xing子的女子,原就少有,顾廷煊错过她,还真是他的损失。
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喧哗,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进城。敏惠生怕自己说的事儿让童若瑶存在心里,暗悔不已,最后童若瑶保证的道:“我知道就罢了,时机未到绝对不会对外人说半个字。你告诉我,是一片好心要我提防秀珠,咱们两个心里明白就是。”
敏惠见她眸光诚恳,心中对她本就生出了许多好感,这会子自然信了她的话。反而觉得自己优柔寡断,连比自己年纪小的童若瑶都不及,不觉羞愧红了脸,“是我婆婆妈妈的,表嫂别怪罪。”
童若瑶摇摇头,转而说起她的事儿,“在母亲心里,你到底比秀珠重些,你的事儿她必然会仔细询问,你要如何回答也说给我听,免得到时候咱们说的对不上,反叫母亲自己乱猜测?”
敏惠神色黯淡下来,诺诺问道:“表嫂不会怪姨妈对秀珠好吧?”
敏惠的善良让童若瑶的心头暖融融的,笑容中的苦涩淡的几乎难以发现,“秀珠如今是母亲的养女,也算是你和我的妹妹。她做不出什么来。”也绝对不会允许!
反过来想,对她再好又能这样,算计了这些年,最后依旧是huáng粱梦一场。只是,可怜余秋云的枉死,这笔账谁来替她找秀珠算?她这一死,就死无对证,何况还是自缢……
“表嫂,我的事儿,不能叫姨妈伤心。姨妈……”敏惠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秋云的事儿,姨妈也是受了秀珠的言辞引导,其实姨妈并非这样的人。”
吕氏心慈,可也要对人。其实每个人都有私心,顾廷煊是吕氏唯一的儿子,她相信秀珠的话,相信余秋云身子不gān净,不能为良人,如何肯让她嫁给儿子做自己的儿媳妇?而余秋云这一死,恰好又叫她觉得余秋云已经默认了身子不gān净的事实。何况,余秋云投奔顾家的时候,身边只带着一个婆子,也由不得秀珠能抓住这个由头,编排出后面的事儿。
但吕氏,终究也难辞其咎啊。
童若瑶深深叹口气,“我知道。”
敏惠略略放了心,才琢磨自己的事儿,“今儿我跟着表嫂子来,就是为了叫姨妈放心。”
童若瑶蹙蹙眉,她的意思竟然是不说。
敏惠轻轻拍着晴儿的背,一下一下轻轻扬起,轻轻落下,“我不能让晴儿往后跟着他们受苦,我在至少晴儿还有个依靠。”
童若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说什么,母爱原本就是世上最伟大的感qíng。何况,她也是吃过后娘的苦头的,那邱婆子母子如今便这样对她,就会对晴儿好吗?她尚且还在家里,晴儿就已经对他们生出恐惧。隔了半响,才想到一些,道:“既然你要为晴儿着想,更不能什么都不说。”
那个价,她和晴儿还有什么地位?童若瑶尽量将语气放得柔和,“晴儿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女孩儿,你是正妻,你什么都不争,你已经如此,以后晴儿可如何是好?若是真为晴儿好,那更不能什么都不说了。”
不说,有些事童若瑶想帮也不好帮。
“万一,姨妈……有个好歹……”
童若瑶摇摇头,“不会,你不说让她自己瞎想才不好呢!”
敏惠低头琢磨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刚回到家里,天又yīn沉下来,似乎还有一场更大的雨在后头。敏惠和晴儿来了,吕氏自然很高兴,听说要住几日,马上叫丫头就在百寿堂收拾房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