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绾依着回廊看着四角天空,身后一名婆子从屋里出来,嘴里抱怨道:“我又没得罪谁,怨我一个粗使的婆子做啥?”
屋里一个丫头接下话茬子,语气十分冲人,“不过是多说一句,让把那些不要的东西拿去扔了,就勾出你这么多话来?再说,昨儿也是姑娘没胃口,才叫厨房做些清淡的,我又不是没给银子。”
那婆子正yù回嘴,抬头见童若绾,又生生地把话咽下去了,朝着童若绾的背影做了个“呸”的动作,不也打招呼,只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走开。
从屋里追出来的丫头,喊了几声,那婆子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
“小姐,这些婆子越来越不成体统,不如回了夫人,打发走了gān净。”丫头气愤地说。
这已经好多天了,底下人是越来越不将小姐放在眼里,暗地里少些东西也就罢了,现如今一个个的好像都成菩萨。这个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单凡有点儿事儿,推三阻四理由一个比一个多。
童若绾何曾不明白,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人人都说张氏对她们这些庶出的女孩不错,可童若绾却将张氏为人看的清清楚楚,姐姐童若淳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在家时听话孝顺,后来呢?
老太太偏袒自己的儿子,将大伯一家撵走,焉知张氏何曾不也是这样的人。即便对张氏再孝顺又如何?她始终不会将你的孝顺放在心里,只恨自己身为女儿,不能建一番事业。
纵然心头百般滋味,语调却淡雅,“罢了,由着她们去吧。”
丫头不服气地道:“小姐也忒心慈了些,她们都这样了,小姐合该管管了。”
管?这些人那个不是看着张氏的脸色行事?童若绾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做了什么,孝顺、听话和得罪张氏,结果都一样。为什么不做点儿什么,让张氏后悔,让张氏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以后的日子如何艰辛。
即便是自己不好过,也要拉着她们陪着自己。
童若绾浑然不觉,自己眼底的决绝和冷漠多么吓人,那丫头瞧着,只觉后背森森,不觉打了个激灵,忙转身进屋去了。
隐隐约约传来童若秋的笑声,童若绾扭头望着那个方向,冷笑一声,喃喃低语道:“笑吧,也不知还能笑多久。”
张氏以为不让孙博文来就万事大吉,可张氏只看到了孙家,并没有看清孙博文这个人。童若绾想着,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折扇,扇子上几排行楷小字,写尽了缠绵相思、地久天长。
愈是得不到的才愈加想得到,亦如水中月、镜中花,触摸不及,便将一切归咎于天太高,镜太无qíng。
童若瑶最终也只象征xing地选了一套衣裳,童若秋拿着在她身上比划一番,难得说出赞美的话,“四妹花容月貌,这件衣裳穿在四妹身上比穿在我身上漂亮多了。明儿就穿这一身吧。”
可明显裙摆长了一大截,“只怕穿上没法子走路。”
童若秋撇撇嘴道:“谁叫你走路了?我娘自会叫人备下马车。”
童若瑶不想和她争辩,先应下,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童若秋见她没反对,就叫丫头将衣裳抱起来。
终于摆脱了童若秋的纠缠,童若瑶抱着衣裳往回走,刚走到拱门处,就听到周氏屋里有人说话。正屋门口的屋檐下,小玉正和一个丫头坐在回廊上闲聊,见她过来,两人忙站起身见礼。
童若瑶觉得那丫头眼熟的紧,还没想起在哪里见过,小玉就笑道:“赵夫人在里头和夫人说话呢。”
赵夫人?看着童若瑶眼里的惊讶,小玉拉着她走到边上,悄悄地道:“方才进去续茶,听赵夫人提到什么姑娘,夫人很高兴。还说起大少爷的名字,我琢磨着,不知道是不是……”
童若瑶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差点儿就喊出来了,好在及时止住,不确定是问:“你的意思是赵夫人当月老来了?”
小玉点点头,笑得好像是她要娶媳妇了。童若瑶有些不信,赵夫人看起来是个很热心的人没错,但她随着孙大人在任上,历经这么多年,绝不是那种会主动帮人的人。也许是童若瑶多心了,反正因为孙博文,她对赵夫人一家子都没特别的好感。
里头周氏听到外面响动,问了一声,童若瑶便进去。赵夫人和周氏坐在里间,看样子相谈甚欢,特别是周氏,一扫这些日子的郁结,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