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地呼出胸中的一股浊气,好像要将眼前的迷雾chuī开一般。既来之,则安之,总之,事qíng还是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
阳chūn答道:“快戌时末了!”
她的话刚落音,便听见名堂里的自鸣钟“当当”响了九下!
原来都九点了!这个澡洗的可真久!足有两个小时了吧!
阳chūn扫了一眼屏风,说道:“四奶奶,我服侍您洗脸安歇吧!”
她的身后,喜云端着铜盆,喜月托着紫檀木的托盘,上面放着巾帕、肥皂、镜子。
见纪瑾瑜不为所动,阳chūn便劝道:“夜深了,虽说有碳,到底还是冷些!”
看来,阳chūn也知道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那说明,她已经信了自己的猜测了!
这就好!
还好,出嫁之前,自己给她们上过课,打了预防针。要不然岂会这么容易。纪府带出来的这些人与自己休戚相关,若是连身边这些人都不理解自己的立场,那要过如意的生活谈何容易?顾氏那里,便是头一个瞒不过去的人。
好在,湘月虽然年幼,现在也渐渐知人事,稳重了起来。阳chūn虽说是来自己身边不久,但也愿意与自己同心同德。有她们在身边,以后的日子想必能自若许多。
“嗯!”,她点了点头:“夜是深了!”
她想着,薛博文也洗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要问他一声?转眼便失笑起来,水差不多该冷了吧!便让他受一会罪,受不了了,他自会出来!
洗过脸,卸了妆,纪瑾瑜给自己脸上涂上自己做的玫瑰露子;湘月服侍她换了衣裳,拿夏天晒的冬瓜皮放在热水里泡了脚。
她坐在chuáng上,拿了一本书,继续看了起来。
丫鬟们陆陆续续都下去了,屋子里一片静谧。只能听见蜡烛爆灯花的声音。
薛博文这才慢条斯理地从浴盆中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换上gān净的亵衣。
想必纪瑾瑜该睡下了吧!
转过屏风,他不由愣住!
画着富贵牡丹的纱灯放在花梨木的落地灯架上,莹莹的光照着旁边大红色的茜纱chuáng幔。纪瑾瑜着浅粉色的亵衣,肩膀上披着柳绿色的夹袄,靠在墨绿色的大迎枕上看书。
漆黑的秀发垂落在胸前,越发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一只手托着书,另一只手放在绣着百子千孙的大红色寝被上,一团花团锦簇之中,只有她肌肤如玉,目若点漆,唇似花瓣,有着钟灵毓秀般出尘的美丽。
纪瑾瑜这才抬起头来,冲他盈盈一笑:“四爷!”
然后纪瑾瑜将书一扬说道:“你下去吧!”
薛博文这才发现,chuáng便的脚踏上,坐着陪嫁的一个丫鬟。
阳chūn结过纪瑾瑜递过来的书,冲薛博文施了一礼,这才慢慢退至门外。
“怎么还没睡?”薛博文状似无意,坐在chuáng边问道。
纪瑾瑜有些羞涩地答道:“我大小长在南方,初到盛京不习惯。刚习惯了家里,谁知又嫁过来。现在睡不着,就想着找本书来打发时间!”
“嗯!你平时都读什么书?”
薛博文显然不想入睡。
“没什么!不过是《女戒》、《女则》之类”
纪瑾瑜回答的中规中矩,薛博文听着索然无味。
“南方与北方气候差别很大吗?”他又追问道。
纪瑾瑜想了想,回答道:“嗯,倒也不是很大,就觉得北方较南方更冷些,也更gān燥些!”
说着,她脱下了柳绿色的夹袄,放在chuáng头,朝被窝里躺了躺,问道:“四爷不睡吗?”
“时间还早,我还不困!你先睡吧!”他刚说完,外间的大钟“当当”敲了十下。
这还早!
纪瑾瑜感觉到他的窘然,便替他解围道:“四爷平日攻读惯了,觉睡得少。我可不行,睡晚了就起不来!”
“嗯!”,薛博文松了一口气道:“你睡到里面去!”
“那怎么行?”纪瑾瑜睁大了眼睛:“四爷夜里渴了、饿了,我要起来服侍四爷的。要是睡在里面,四爷渴了,我起来给四爷倒茶,难道要从四爷身上迈过去不曾?万一要是踩着了四爷可怎生是好?我虽然不胖,但是也不算瘦,踩到了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