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儿同小喜子等人退了出去,红玉守在屋里,双手死攥着帕子,忽听得王爷要水,眼珠转了转,上前倒水,等将杯子放到王爷面前时,收手时轻轻一挑别着的那条素白帕子,那帕子果落到王爷膝上。
王爷双眼微敛,抬手拾起:“这又是你新写的?”
红玉忙红了脸儿,声音糯糯的道:“奴婢平素闲着也是闲着,若是得了好的句子,便捐抄出来,有喜欢的,便随手绣出。”
“嗯,倒是个才女了。”
红玉忙道:“哪里算是上是才女了,不过会写些句子罢了,做不得文章。”
王爷点点头,忽抬手指着外头道:“可做得这夏日之诗?”
红玉心头一震,眼珠转了转,唇上挑了一丝得意,又怕鸳儿等人一时回了,便忙道:“只做了两句……怕不好。”
王爷将那帕子一放,道了声:“讲。”
红玉才开口吟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
红。”
王爷点了点头:“倒是句好的,可惜这西北之地,哪里来得荷花?”
红玉忙笑道:“奴婢家是南面的,一到了夏日,那满湖的绿叶衬着荷花,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头儿!”
王爷再点头道:“这么说来,你倒是想家了。”
红玉忙道:“不敢……既入了这王府,此处自是红玉的家了……伺候好王爷……方是奴婢的本份。”
王爷忽叹了声:“可惜啊,如此一个才女,在我这府中做个小小婢女,倒是委屈了。”
红玉心中大喜,忙跪了下去:“能伺候王爷便是奴婢的福气,不在那身份不身份的……”
王爷冷笑道:“如此大才,我又怎的忍心埋没了你呢?”说罢,鸳儿同小喜子几人正好进来,红玉心中惴惴,又有几分得意,王爷已经然开口了万没再收回去的理!想那鸳儿最多不过是个大丫头,哪里来得身份地位?说不定自己立时就成了这府中的主子呢!
“小喜子,我记得城中开学堂的郑先生前些年妻子没了?”
见王爷问,小喜子忙道:“可不是?郑先生乃是咱们凉城中名望甚高的先生,素有才子之称。早些年做县令时妻子亡故,一直未娶,辞官教书后城里媒人都快将他家踏破门儿了,可惜,一直心念着亡妻,并未再娶。”
王爷点了点头,抬手冲着红玉一指:“今儿个我做回大媒,咱们府中这丫头通诗词,善刺绣,想来就是许了那郑先生也rǔ没不了他的名声,还可成就一番佳话来。”
“王爷?!”红玉愣愣的抬起头来,她记诗词,绣帕子,哪里是为了这番结果?!如今这是怎的了?王爷不是欣赏于她么?怎会把她许了旁人?!
鸳儿心头也是一愣,抬眼扫了红玉一眼,又垂了下去,如此结果,自是比嫱儿她们qiáng上许多。那郑先生既是个教书先生,名声不错,没了妻子后竟一直未妻,若是真能娶了红玉,自能真心待她。
小喜子忙笑道:“旁人做媒或许那郑先生不肯,若是王爷做媒他必是肯的。”见王爷再不说话,只挥手让人下去,这才转身对红玉道,“红玉姑娘,大喜啊!请下去收拾着,过几日就能过门儿了。”
“王……王爷……”红玉心有不甘,泪汪汪的看着王爷,却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已然起身向里间走去。
咬了咬唇,红玉脸色惨白,转身向门外走去,忽看到立在一边的鸳儿,抬眼死瞪了她一眼,那眼神狠毒异常,让鸳儿更不由得心底一沉,若是今天她未曾被王爷打发出府的话,指不定哪日……自己便会被她算计了吧……
第17章两份圣旨
红玉收拾了东西,便立时被打发出了院子,去了哪处鸳儿自是不知,更没心思打听。只拿着自己的物件,收拾进了王爷房中那两口箱子里头。再出了房,到正屋时,正瞧见桌上放着一块帕子,上面那花色甚是奇特,不由得走了过去,歪着头瞧了两眼。
看清那上头绣着的字后,鸳儿脸色立时惨白起来,嘴唇不住的打着哆嗦——
常记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
惊起一滩鸥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