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北揉了一下眉心,心底嘲笑自己。
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地bī自己,直到触底,才发现自己也是理想主义,漠视自己,也漠视别人,于是要被现实加倍报复。
蓝抒既不是解救谁的救世主,也不是未来的伊甸园。
他们之间存在着欺骗。
他说过信任蓝抒,可是说到底,他自己都没有被信任的立场。
他们能够一直维系亲密的关系,靠的从来只是默契而不是jiāo流,彼此沉默下来,气氛就是教人难以忍受的压抑。
“我先回去了。”李一北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背对着蓝抒告辞。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蓝抒顺遂他的执拗,看着李一北关上门了才有些颓唐地倒回沙发上,烟灰落在锁骨的皮肤上,微微灼热,像李一北留给他的痕迹。
他可以完全不出差错的,但是居然会有点不忍心,于是一错再错,真是失策。
蓝抒的公寓离他住的不是很远,李一北一路走回去,被chūn末的夜风chuī得有些头疼,索xing什么都不再去想,回去后倒头睡觉。
后面的几天他和蓝抒都没在见面,《擒王》正式上映,李一北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票房和后续宣传上。
虽然前期一堆负面新闻,但电影毕竟有着出色的编剧和导演,票房连续两周水涨船高。
与票房成绩相呼应的是叶钦的人气飙升。
他在电影中的文雅书生形象深得人心,现实中脱下戏服,身上的文艺气质在镜头底下也很与众不同,再加上背后有人做推手,媒体跟进报道炒作,想不声名大噪都难。
有好几个电影都有意让他接戏,并且角色接近。叶钦忙做一团,李一北帮他办了休学。
叶钦很难接受这个结果,但是联想自己的处境,只能妥协。
他曾经找过李一北解释,他对那天晚上的事qíng其实一无所知,只是碰巧躲过。
但是李一北听完他的解释只是笑了一下。他才知道李一北对一个人的信任其实是非常极端的,一旦失去,就永远没法修复。
李一北最为叶钦的经纪人,当然也乐意看到这样的形势,工作上依旧倾尽全力,但是不会再护犊一样地对他关心爱护了。
《擒王》之后又有两部东升的电影乘着这股东风陆续上映,在宣传和档期上都拼命压制近期上映的几部小成本电影,口碑和票房上都力图技压群雄。
贺容在这段时间几乎消失,但是也没有引来太多的话题,这个圈子从来就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缺席而寂寞失色。
和李一北疏离的这段时间蓝抒回了趟香港处理几份合约,身边只带着梁既平和一个贴身助理。
晚上推掉应酬,早早地就回了家,洗完澡在书房上网。
蓝择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端了杯牛奶放在桌上,靠着书桌站立,“回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北京那边还有很多事,明天就走。”蓝抒头也不偏地回答。
蓝择抬手勾住弟弟的下巴,让他转过脸来看着自己,“还在和那个男孩子玩呢?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的耐心。”
“我挺喜欢他的。”蓝抒对上那双微蓝的眼睛,不温不火地回答,“叶钦我帮你照顾的很好,你不用再拿别的什么来威胁我,我很反感。”
蓝择亲昵地摩挲他的脸颊,“你还值得信任么,我亲爱的弟弟?蓝家的这些我本来就不稀罕,你想要统统都可以给你,但是你该记住自己承诺过些什么。不要和孜瑶那群公子哥走太近,小心引火烧身。”
“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不要说的好像是你施舍一样。”蓝抒拨开他的手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担心的太多了。”
“随你,不要动叶钦,这是我的底线。”
“你装深qíng的时候其实也很虚假。”
“所以我们是兄弟。”
蓝抒回北京那天是邵颐的生日。
邵颐在北京朋友不多,只请了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舟舟也在,不复明艳动人,微微有些不自在。
舟舟和邵颐分手后不久就被那个有钱帅气的男友抛弃,这件事在学校也广为流传,几乎沦为笑柄。
邵颐似乎已从那段感qíngyīn影里走出来,和舟舟做回朋友,坦然至极。
邵颐酒量一直差得发指,一杯白酒下去眼睛就开始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