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经常见到那些贵族子弟?”
“傻孩子,”老妇人笑着说,“民间有句老话,京城贵族子弟多如狗,天上掉下一块馅饼,砸死的十个人中有九个是有背景的人。在京城待得久了,自然就看得到那些所谓贵族子弟的面目了。”
没想到这个老阿婆说起话来这么不拘小节,顾迟意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我啊,一共有三个亲生儿子,”老妇人一提起自己的孩子就满脸温和神色,“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子。我家啊,这个最小的儿子也是最得宠的,可惜啊……”
她长叹一声,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见伙计小豆子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
老妇人看了眼小豆子,明显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下人当真无礼,主人家还在招待客人,你却直接闯进来,分明是不将主人放在眼里。
顾迟意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小豆子做事进退有度,从不会这么冒失过。于是,他便问:“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在店里头看着,跑到后院来?”
小豆子急得直冒火:“顾公子,不、不好了,隔壁新开了一家店,也在卖竹纸!”
“什么!”顾迟意深深地皱起眉头。
顾迟意跟老妇人道了声歉,让大丫照顾一下老妇人,自己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只见隔壁家,门上高悬着一块文曲斋,店内已经挤满了看热闹和猎奇的人了。顾迟意初初扫了一眼,其中不乏墨斋的常客。
看到文曲斋这个名字的时候,顾迟意也是倒吸一口气的。名字取自文曲星这一神位的名字,这是有多大的野心啊!
前些日子,他还看到隔壁屋在敲敲打打地做装修,自己都没当一回事,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见隔壁家店里头挤满了人,还有不少人拿着一叠叠竹纸在掌柜处结账,顾迟意这才肯定,对方卖的也是竹纸。
顾迟意直接进入了文曲斋,然后四下扫视,只见这文曲斋跟墨斋走的是同一种风格。
墨斋是颜良意亲手布置的,卖的是读书人常用的笔墨纸砚,而且都是高档货,主要客户人群是那些有钱有权的上层人物。时下,京城有一流传甚广的话:要送礼给读书人,得到墨斋去挑选。那些贫苦的读书人,也是以能拥有一件墨斋出品的东西而自豪。
由此可见,墨斋在京中的地位。
文曲斋的笔墨纸砚卖的对象也是高端人群,只是这竹纸……
顾迟意看着文曲斋所谓的竹纸,不禁哑然失笑,亏他还担心得要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只见文曲斋的这批竹纸质量参差不齐,有好也有坏,这正是后吴村纸坊处理掉的废纸。由于颜良意对质量要求十分严格,所以很多看着还可以的竹纸也被处理掉了。顾迟意觉得这些竹纸扔掉十分可惜,毕竟现在可是纸张紧缺的年代,不像前世现代一张纸根本就不值钱。于是,顾迟意就吩咐宋宝,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将这批“废纸”脱手,只是务必不要打着墨斋或者温良玉的旗号,省得坏了他们的名声。
也不知道,这家文曲斋是如何得到这批“废纸”的。要知道,由于饥饿营销,墨斋的竹纸已经被炒到了10文一张纸,一刀(即一百张)就是一千文(即一两银子)。
现在,文曲斋竹纸的标价是一刀五百文,价格低了一半。
顾迟意只转了一圈,就离开了,在他看来,这家的竹纸根本就没有竞争力。那些上层人士好面子,是不会买这种一看就知道不如墨斋的竹纸的。
而那些贫家子弟,会买这些废弃的竹纸,却是无力购买那些与墨斋同样高价的笔墨砚。不得不说,这个文曲斋背后的主人是打错了算盘了。
顾迟意带着满心的惊慌进入文曲斋,转了一圈后,然后又哼着小曲儿离开了文曲斋,心qíng很是不错。
才回到墨斋,伙计小豆子就冲过来,一脸担忧道:“顾公子,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顾迟意摆摆手,道:“不碍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毕竟会受点影响,那些本来会购买正宗竹纸的贫家子弟很有可能会以这批废弃的竹纸为替代品。
见顾迟意说不碍事,小豆子忧心忡忡的脸色这才好些,却没有好多少,显然他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顾迟意拍拍他的肩膀,小豆子虽然为人圆滑,但是却是个很忠心的伙计,事事都会为墨斋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