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雯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啊!四妹,我忘了,你刚坐的这椅子上,滴着我下午给树木施肥用的泔水……哎!都怪姐姐不下心,你记得回去把衣服洗洗啊!”
而这时,姜佩丽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听闻姜佩雯的话,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晕眩,身子一晃差点没吐出血来。
她捂着肚子,又“噗噗”的放出两个臭屁,恨恨的咬了咬牙,厉声道:“咱们走!”
望着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听着不时传来的“噗噗”声,姜佩雯踱回椅子边,懒洋洋的坐下,右手食指在椅把上有一声没一声的敲着。
姜家!
——
太阳已经垂到了天边,只留下一片火红。
“阿雯,阿雯……”忽然一阵轻唤声响起。
姜佩雯抬起眼,正好看着在虚掩的门边探头探脑的薛正楠。
火红的夕阳,晕红的光亮透过斑驳的枝叶,照在那处于暗处的少女脸上,透出一种模糊的神秘和动人的美丽。
骤然间,薛正楠的心不争气的连跳几下。
“阿雯,刚……刚才……”
他虽然从小生长在道观,对宅门里妇人们的手段不是很清楚,但由刚才的言语中,从奴仆们的神qíng中,她也知道眼前的少女以前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可是眼前的少女却平静的应对着,没有屈rǔ、没有痛苦,也没有怨恨,就这么平静的、悠然的应对着这一切,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她甘愿抛弃姜家那富裕的生活,来到这个破落的小院。
他的心开始有些发疼,有些恼怒。
他心疼的是她,恼怒的是自己。
虽然买下了隔壁的院子,母亲也答应他可以自由出入,但在家中总有太多牵绊,他虽然时时刻刻想看着她,但却不行!他只能这样抽空来这里一趟,看她一眼,和她说几句话。
“哦,刚才家中堂妹来了。”姜佩雯轻轻的笑了笑,对于这个少年,她总有种弟弟般的喜爱。
看见她的笑容,薛正楠的心又开始疼了。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她笑的时候很好,但在这一刻,他有一种冲动,他想让她丢掉她脸上的笑容,哪怕是怒吼,哪怕是痛苦,他都觉得那样更好!
“阿雯,今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薛正楠抿了抿嘴,“阿雯,再过几天,我便跟着母亲回去见师父了,只要见了师父,我便告诉母亲……你放心,我……我一定会护你周全,无论是谁,我都会护着你,有我在,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qíng。”
听着这近乎表白的话语,姜佩雯有些发怔。
前世,她不是没听人表白过,但从未有一人像这个少年般让她无话可说。
她只知道在这一刻,她的心底有些触动了。
两人就这样直直的望着,薛正楠只觉得心在砰砰直跳,他的脸刹那间红了,而这片红色迅速蔓延到耳根。
“阿……阿雯……”不知怎地,他有些结巴。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嗓音划破这片美好。
“少……少爷,你怎么还不回来!这时候不早了,夫人还在家等着你吃晚饭呢!”
话音刚落,一个微微发胖的中年妇人蹬蹬蹬的出现在姜佩雯的视线里。
“少爷,你怎么来这儿这么久,你看着院子破的,你怎么能来这里。”妇人脸大眼小,双眼看着姜佩雯,透露出来的除了敌视以外,有的只是轻蔑和不屑。
她瞪了姜佩雯一眼道:“少爷,奴婢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姑娘名声不好,又被赶出家门,你少跟她来往。再说,就算她还在姜家,也只能给你做个妾,你怎么就不听呢?”
“够了!”薛正楠沉声道。
可那妇人却没有住嘴,反而扯着他的胳膊道:“少爷,你别怪奴婢,奴婢也是为你好,你的身份,这样的女子是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
见那妇人还在喋喋不休,薛正楠脸黑了,他甩开妇人的拉扯,低喝道:“别说了,我跟你回去!”
说完,他怯怯的看了眼姜佩雯,那眼神带着歉意,带着后悔,还带着丝丝恐慌……
迎上这样的眼神,姜佩雯灿然一笑,轻轻挥了挥手道:“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