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撕裂长空的闪电照亮了屋内的一切,坐在榻边那面色苍白的女子落入他的眼底,心底瞬间一阵揪结的痛。
他进门在她面前蹲下身:“浅歌,我们回家好不好?”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仿佛能抚平人心口的伤痛。
她冰冷的双眼似乎因为回家二字微微颤动了一下,终于看向了他,苍白的唇勾起缥缈的笑容,清澈的眼底带着迷茫,喃喃道:“我没有家的,我的家……早就回不去了。”似是对自己说,又似是在对他说。
修涯心头一颤,探手去拉她,触手的冰凉让他心惊:“我们先回去,你生病了,不能再待在这里。”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睑,抽回手,淡淡说道:“我要等师傅回来救我娘。”声音很低,带着无比的坚定和倔qiáng。
修涯深了深气,轻声道:“我陪你一起等。”
她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哭,甚至连眼泪都没有落一滴,安静得让人揪心。
一阵杂乱的脚步之声打破了府内死一般的沉寂,唐九看到她的样子,一收平日不恭的神色鼻子不由一酸:“……徒弟”
听到唐九的声音,她全身崩紧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软软地朝一旁倒去,修涯一把扶住她,取过琉琴递过的袍子将她一裹将她抱起,jiāo待凌霄处理凤夫人的后事,便抱着她疾步出府。
马车消失在渐暗的暮色之中,街角处一抹白色的身影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一身萧索。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谁在陷害?
雨已停,夜色深沉,卫国将军梦园内一地落花,被来往的下人踩过,碾碎成泥。一袭红衣的慕容雪海站在园门处,望着梦园内的灯火,神色寂寥。
她的面上已经卸去了易容的面具,她本就是假的,如今真的将军夫人回来了,她自然是再不可能假冒了,深吸了一口气,举步朝园内走去。
修涯坐在外面俊眉紧皱,屏风后琉琴和几个丫环在替她沐浴,慕容雪海进门便望见坐在桌边神色焦灼的男子,勾唇扬起一抹浅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怔然出神的修涯被她的话惊醒,淡声道:“不必了。”
孔慕容雪海面上的笑容微一僵,眼底掠过一丝落寞,正yù离去,却听得屏风后一阵响动,琉琴扶着刚更好衣的凤浅歌出来,此时的她还是昏迷的。修涯听到响动,飞快的掠至屏风处将人扶住,动作温柔而小心,眼底满是柔qíng。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神qíng,是数日来她从未见过的,无论她易容的再像她,模仿的再像她,他的目光都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
“琉琴,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叫唐九快点过来。”她现在的qíng况让他有些慌张,本就毒发未愈的身体,一路赶回汴京,淋了那么久的雨,还qiáng列金针刺xué来催动内力救人,他真的怕她就这样睡下去。
修涯将人轻轻抱到chuáng榻之上放下,扭头道:“金创药!”
陂慕容雪海微一怔,赶紧到桌边将装伤药的匣子拿到chuáng边,看到他一身犹带湿意的长衫,开口道:“修将军去换身衣服吧,不然一会着凉了,我来替夫人上药。”
修涯似是未闻,转身过来拿药,慕容雪海又道:“你衣服还是湿的,还要照顾修夫人,一会把chuáng上也弄cháo了。”他闻言低头看了看chuáng边一些湿印,再望了望自己衣摆处犹还滴着水,微一叹息道:“有劳了。”起身便朝外走去。
慕容雪海蓦然失笑,不是因为怕自己着凉,而是因为怕让她着凉,这个男人对凤浅歌到底是什么样的qíng竟?她怔愣一会,微一敛眉撩起凤浅歌的衣袍,那斑驳刺目的针眼,xué位处几近被扎得血ròu模糊,隐约还有血从那里流出,她转身拿过柔软的巾帕拭去血迹,凤浅歌身形突然剧烈一震,刚一进门的修涯迅速掠至榻前,一把拉开她喝道:“你不知道轻点吗?”
修涯紧张地查看着凤浅歌伤处的状况,朝屋内的人道:“叫唐九过来。”怕是体内的毒发作了。
慕容雪海被她猛然的力道一拉,差点摔倒在地。她握着手中的巾帕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榻边上的男子,咬了咬唇颓然转身离去。
九章亲王府静悄悄的,狂风骤雨将九章阁外的梨花打落一地的雪白,清凉的梨花香气弥漫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