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赵府后门口,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以袖盖脸不停的咳嗽,喉咙里出的却是一阵阵嘶哑的声音。
他将腰间的腰牌递给一旁正假寐的看门人,那中年人睁开眸,瞥过一眼,瞧见他咳的脸红脖粗,嫌弃的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少年这才离去。
走过两条街,少年看了看身后,并没有人跟随,她唇边浅笑,赫然便是赵凉生。
即便一个府里随便的仆人想要出府,都需要一些名目,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位闺阁女了,而上一次也不过是沾了萧九幽的光。
至于这一次,那看门的看她咳成这样,府里可不会为了一个小厮请太医的,自是以为她出门就诊去了,也怕受了感染,没有严查便让她出府了。
她呼了口气,转身走进一旁拐角。
半个时辰后,慕香酒斋,三楼隔间。
“我七日前叫你查的事,如何了?”赵凉生坐在一旁,问道。
“都在这里了。”周掌柜递过一本小册,道。
“恩。”赵凉生接过,塞入怀中。
“您上次所说,她在宫里,是被人……”周掌柜疑问。
“先生是个智者,否则她也不会瞧上先生,历来后宫之争便是成王败寇,你竟想不到吗?”赵凉生以指尖搭着桌,淡淡道。
“不是,我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她那样玲珑剔透,足智多谋,本就是天赐之人,怎会中了他人计谋?”周掌柜暗了暗眸,道。
“先生高估姨母了,她如何也不过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高处最不胜寒,被人暗算也是最简单。”她答。
“那,您可知道,害她的人是谁?”周掌柜原本听着她的话不免有些轻视,毕竟她年纪尚小,不过看着她从容神态,心里蓦然平复,反思,半晌开口问道。
“谁如今得了最大的便宜,谁便是害她的幕后凶手。”赵凉生缩了缩眼眸,道。
“最大的便宜……莫不是,这两年风头正劲的淑妃?据悉马上要封贵妃了,可是她与淑妃乃是至亲的姐妹!”周掌柜幽然道。
“哼,至亲的姐妹,好一句至亲的姐妹。越是亲近者,做这种事最是容易得手。再者,昔年李府灭亡,为何丞相府竟无牵连?它二府昔年之亲近,先生恐比我更清楚!”赵凉生冷哼一声,道。
“李府那件事的幕后真凶,是当今皇帝。”周掌柜皱了皱眉头,幽幽道。
赵凉生眸窒了窒,没有说话。
“我本也奇怪,李府之荣耀举世皆知,一朝阖府被斩,竟是一顶通敌卖国的大帽,而且确实也查到了证据,竟是私买十万件兵器盔甲。这便坐实了罪名。可是我焚香楼深知李府底细,万不是这样的氏族,我多方查探,竟隐隐查之,那笔武器盔甲的买卖,竟是宫里……”周掌柜神色肃穆,凝眉。
“哼,这一招偷梁换柱他倒是立竿见影,这些年的权谋之术运用的真是越如鱼得水了。”赵凉生冷厉道,十指不知何时握拳。
“小姐莫气,你恐也是李家嫡系最后一道血脉了。如何也要保存好自己。”周掌柜劝解道。
“我知道,只是这口怨气难消,我隐隐觉得,里面并不是那么简单。”赵凉生道。
“这两面见来,小姐年纪虽小,却也是个难得的聪慧之人,但慧极必伤,小姐好好养jīng蓄锐便是,一切自有我焚香楼来替小姐保驾护航。”周掌柜又道。
“多谢先生,我有一物,还要给先生看看。”赵凉生自袖里摸出一方宁静白玉,上镌刻着小小一个“李”字。
“这……是她昔年的随身玉佩!自她入了宫里便再也不曾见到了”周掌柜道。
“她曾说过若日后有难,得此佩者,便得焚香楼,可是与否?”赵凉生问道。
“因又怕人得了玉佩,占了焚香楼,便设了一则密语,则是那《惟香令》的最后一句,木鱼素雪天,若焚香断了魂,此人是生是死?”赵凉生淡然道。
“周良见过楼主!”周掌柜蓦然从未有过的恭敬神色道。
“李府虽已不在,但焚香楼却未受牵连,皆是你的功劳,它平日依旧jiāo给你,若我有任务,自是会告知你。”赵凉生又道。
“多谢楼主,这不过是我应该做的!倒比不上她昔年救命之恩。那日楼主第一次来,背了《惟香令》最后一句,我就一直思忖,要不要将焚香楼jiāo予小姐,但又恐小姐年纪尚小,若日后被牵连,到了地下,她恐也不会原谅我。但既然是她选中了楼主,周良自当竭尽全力为楼主卖命!”周掌柜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