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赵凉生,眼眸闪过一丝赞赏之意,遂带着两人缓步而去。
分花拂柳。一路行走,碧流与赵凉生偶尔几句闲聊。
半晌,那门楣肆立,偌大的金字笔力深沉,若行云似水——永寿宫。
赵凉生眸微微一窒,前面两人已经走了进去,不由得快步跟上。
园里的秋海棠艳丽无双,竟是开的比一gānchūn花还要娇俏。
赵凉生却是无心观赏,她透过几扇开合的双jiāo四菱花窗,隔着幔,隐隐瞧见里头的人影。
一双灵动的眸jiāo错而来,里头的人面露喜色,赵凉生脚下步快了快。
“凉生,你来的好晚。”才进门,梁锦绣蓦然迎了上来。
“二位姑娘,你们先坐会儿,淑妃娘娘等会儿就到了。”碧流道,一旁宫女已经备好了茶水。
赵凉生颔,四目望去,这几人分别是礼部尚书之女王熙园,锦陈侯府嫡女于嫣,内阁大学士周渊之嫡女周思,除了里头那位面容素净端荣的少女未曾见过,这些人在那日冯府皆与赵凉生敬过酒,可为各个皆是名门贵媛。
“凉生妹妹来了。”周思当先而笑,瞧见赵凉生一袭青碧暗纹云锦裙,鬓边绿松石点红珊瑚小簪,眉目较之前更加出挑,不由得神色亮了亮。
“诸位姐姐倒是来得早。”赵凉生亦是笑道。
“我们还在这儿讨论着,不知道今儿妹妹你会不会来呢,我那日自听了你的琴,便睡不好了,可是日夜想着你呢。”王熙园调笑道。
“姐姐好没臊,别叫人听见,误会了去。”赵凉生糊了她一眼道。
“误会怕什么,只要能再听到姐姐弹一曲,死了也甘心。”于嫣又是一阵调侃。
“我前几日还递了帖,想叫妹妹出来喝茶的,怎的没有回音呢?果然是忘了我了。”话毕,王熙园又做一副垂然而泣的神色。
“我也是!若不是见过,还以为姐姐是怎样高傲的人呢。”于嫣道。
“我前几日着了凉,身不好,倒是有劳几位姐们挂念了。”赵凉生神色未变,她压根不知道这些邀约,必然是刘氏搞的鬼。
众人又是嘘寒问暖一番,气氛渐渐热络。
“今儿个你可别想逃,我还要听一遍那水调歌头,洛阳别的琴师也弹不出妹妹的那个味道。”王熙园道。
“我手受伤了,可弹不了。”赵凉生挥了挥手指,果然缠了两节纱布,众人不由的神色一暗。
“姐姐可真是太谦虚了,我瞧着姐姐在家里把纱布缠上去的,莫要再骗人了。”赵余欢蓦然启唇道。
“可是真的?”于嫣神色一亮。
赵凉生正yù否认,蓦然瞧见那绘牡丹山河huáng花梨木屏风后,那一丝天水碧如意纹的衣角,不由得神色一怔。
是他!
那日在解意阁调戏她的人,那夜冯府,她为了引他出来,才迫不得已弹了那曲水调歌头!
“妹妹在想什么?”周思问道。
“没什么,去拿剪来。”赵凉生摸了摸手上缠着的纱布,对着一旁一名侍女道。
☆、第35章 又见淑妃
片刻,侍女便恭敬的递来一把铜质小剪。
赵凉生沿着纱布一角,利落的剪下,露出两根细若葱栽的白皙手指。
“好姐姐,你果然骗人,瞒得我们好苦。”于嫣笑道。
众人皆是一阵调笑,皆道赵凉生的不是。
赵凉生摸了摸伤口,细密的几道伤口ròu眼几乎瞧不出。
她笑了笑也未曾说话,瞧着永寿宫的布置半分未变,一旁窗案边便是一张huáng花梨束腰琴桌,上摆着一架丝桐琴。
昔年她惜琴如命,所以连后来居住的永寿宫皆常年摆着一架琴,虽未必最珍贵,却是最得手。
赵凉生缓步走了过去,坐下,调了几个音,琴弦颤了颤,她的心亦颤了颤。
一双素手翻转拨弦。
音起。
那一张yīn柔俊美的越的清晰,那轮廓仿佛近在咫尺,也是那一夜,洛阳城郊外,十里亭,那人第一次弹了这曲与她听。
他随意半坐在磐石边,将琴放置一旁,那一双如妖孽一般眸半眯起,神色yīn沉,不善。
“你真的,打算帮他?”他一袭墨色暗纹梅枝滚边锦袍,腰间无一丝坠物。黑如布,唇色殷红,yīn柔似夜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