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蓦然回眸,狠狠瞪了暮晚一眼。
“莫要胡言。”赵凉生放下筷,淡淡然说了句。
暮晚吞了口口水,将目光移开,不去看那随从如针尖一般的视线。
半晌,赵凉生喝了最后一口清茶,用锦帕抹了抹唇,随即付了银两,缓步离开。
鸭仙江雾色渐起,虽是空气清冷,但不时有彩船或雕梁画栋,或彩带飘飞临过湖心,每座船上皆立着竖天杆,挂着玄huáng旗,上莫不写着“天地水府”,“风调雨顺”等祈福之言。
清幽的灯火光色已将江畔照了个通亮。
赵凉生缓步走至江畔,行人赏河驻足,商贾小贩买卖之声不绝于耳。还有搭着台猜谜的,或三五成群作诗的,别是热闹。
逛了半晌,倒也失了趣味。正yù打道回府,却见江边一艘彩舟停泊,下来三两个客人,赵凉生不由得眉色一喜,踱步走去。
“船家,游河需要多少银两?”还差两步便要走到,已然听到一男温和诉言。
赵凉生抬眸望去,却竟又是萧慕璃!
“五两银。”船夫伸出一只手,尤其无名指第二节关节处,竟是一层泛红的厚重老茧,衬着湖边灯火,赵凉生这个角度却是瞧得一清二楚。
萧慕璃使了个眼色,身后那随从便取了银给他。
“这位先生,在下也想一道游河,但奈何此时只有这一艘小舟,不若你我一道如何?”赵凉生浅然一笑,手边折扇点了点。
那随后回眸一道冷厉眼神,正yù拒绝。
“你我倒是有缘,也好。”萧慕璃却瞧见赵凉生手握折扇,巧然而笑,亦是温和笑道。
那船夫约莫四十上下,一双眸闪若幽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凉生,又多收了五两碎银,几人这才登船。
这艘小舟虽并不甚大,也并不如何jīng致,倒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赵凉生与萧慕璃两人坐在里间,望着窗外碧青湖水旖旎,踏碎了无尽的灯光火影,似是烟火粼粼,煞是醉人。
“不知这位小公,如何称呼?”萧慕璃当先开口道。
“在下姓赵,单名一个生字。”赵凉生开了玉骨扇,朗朗介绍道。
“赵生,名字倒也有趣,我方才在迎客来酒楼里瞧着赵小公手握一把玉骨扇,如此天气,倒是少见。”萧慕璃瞧了瞧她手边的扇道。
“没什么,赵某觉得所谓琴瑟和鸣亦或是鹣鲽qíng深,不过是戏文说辞之言。握着这把扇,便是时刻提醒自己女如秋扇,总有人弃之敝履罢了。”赵凉生浅然一笑,眸光落在他的瞳孔里。
“赵公此法虽是有深意,不过此番说辞,到底极端了些。”萧慕璃眉头微皱,随即淡淡道。
“哦?”赵凉生抬眉,却并无从他神色里瞧见一丝异样神qíng。
眉目温和,神色儒雅,从善如流。他依稀仍旧昔年那个从容淡然的三皇,那个人人称赞颂贤的少年天好儿郎。
“几位先生,这儿有新泡的苏山清茶,水官节可少不了要喝一杯。”小舟隔间,一名女手握木盘,上摆着一只竹壶并几只茶杯,笑盈盈走来。
赵凉生略略诧异,竟是未曾想到里间还有人,回眸看向那女,也不过是双十年华,容貌倒是普通,恐怕扔在人堆里也未必能认得出。
心念急转,蓦然脑海里泛起一丝凉意。
“小心!”赵凉生闪身朝着萧慕璃的方向扑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那名女抬起手臂,袖口she出数道银光,朝着萧慕璃心口而去!
萧慕璃瞧着那数枚银针眨眼之间,便在眼前穿梭而过,他的身随着赵凉生的扑到,两人一道滚落在地,而与此同时,萧慕璃身边的那名随从已经出手了,踱至那女面前,掌风一道劈向了她的脖!
那女的眼睛滚圆,张了张嘴,随即便倒在了地上,除了颈项间那道紫色的印记竟无半点伤痕,但她的颈部要扼经络却是已经被震得粉碎。
此时船已经划到了湖心,一前一后,两名船夫夹击而来,竟是从腰间各抽出一柄软剑,泛着寒光,犹若银蛇。
那随从步沉稳,当先朝着较近一些的一名船夫而去,快若闪电,那银蛇软剑还未出世,一掌已然劈向了那人的心口!
赵凉生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名船夫便喷了一口心头血,倒在了地上,软剑掉落,打颤个不停。
其度竟是比吴修还快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