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好了,钟离钏指了身边的椅子,向海愿努了努嘴,示意让她坐下。海愿从来就不是矫qíng的人,也不太在意古代的尊卑礼仪,所以就大方的坐了下来;她选择相信钟离钏的话,就只是吃个饭而已;而她却不知道,这一坐意味着什么。海愿才一坐下来,那些刚刚忙活了一通的宫女又冲了上来,照着样子又重新来了一遍,送茶汤、递布巾、摆筷子……
海愿由着她们折腾着,她知道那是宫里的规矩,倒不是钟离钏矫qíng了。等那些宫女退下去了,海愿看了钟离钏一眼,见他拿起了筷子,默默的吃着,她也才拿起了筷子。
只是才吃了几口,海愿就吃不下去了。先是身边的一群人盯着她看不说;海愿如果吃鱼,马上就有一只拿着雪白丝帕的手伸过来,等着她吐鱼刺;如果她吃排骨,另一个人又换了另一块帕子过来接住了骨头;如果这道菜里面有蒜蓉,海愿吃过之后还马上就有一杯漱口的香茶捧过来,你不喝也端着,估计是怕她有口气吧!
可这样不是吃饭啊,纯粹的受罪。而且才一顿饭下来,用来接骨头、鱼刺的丝帕就不知道要换多少块了,如此的làng费,海愿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殿下,这样子你不累吗?”海愿咽了下口水,看着面前的饭菜真的很没有胃口了。但她也对钟离钏深表同qíng,因为他们两个一起吃饭,海愿遭受的他也一样遭受了,只不过看qíng况钟离钏比海愿淡定一点,似乎这样子习惯了。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累,不习惯吗?”钟离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转头认真的看向了海愿。他从在门口就听到海愿说“累”,却是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来不是伺候的不好,而是她不习惯。
“是,我不习惯。不习惯吃饭的时候这么多人盯着,不习惯有人在我嘴边等着我吐骨头,不喜欢吃一口蒜蓉就要漱口。”海愿不是邋遢、不拘小节的人,但是这样的规矩,她确实有些受不了。
“域的府里你不这样?”钟离钏眉毛拧了一下,据他所知,钟离域有些轻微的洁癖,对于府里的讲究实在是比自己还要多的。而这个女人在他的府里也住了不少的时候了,难道不知道吗?
如果她不知道,那就有两种可能了。一是钟离域根本就不在乎她,所以她连在他身边吃饭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种可能,钟离钏感觉心里微微的松了一下。可还有第二种可能,就是钟离域太过在乎她了,为了她甚至可以改变那怪癖的xing格,可以放弃那洁癖的嗜好,可以给她完全的自由,一切都只要她舒心就好;想到这种可能,钟离钏的眉头再次拧紧了。
“别人的私事,你管那么多呢。”海愿没有漏掉钟离钏的表qíng,他从微微舒出一口气,到再次拧紧了眉头,海愿就猜到了他的不慡或许是和钟离域有关,所以她避开了这个话题。
“撤下去,一切从简。”钟离钏向着身边的宫女、内侍挥了下手,然后就补充了一句:“以后做事问问夫人的意思。”钟离钏直接称海愿为夫人,却没有qiáng调是谁的夫人,这一句话的意义颇深,就如同刚刚他让海愿坐在他身边的位子一样,其意义再明显不过了。
“是。”在宫里混惯了的人怎么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呢,偷眼看了海愿一眼,把这个女人的模样牢牢的记在心里,以防那一天突然遇到,应该是大礼参拜,不敢有丝毫怠慢才是。
“太子殿下,谢谢您的盛qíng款待,我吃饱了,要回去了。”海愿看看鱼贯而出的宫人们,又看看皱眉冷脸的钟离钏,有丝不好的预感爬上了心头,忙站起身来福了福,就往门口走去。
“海愿,你忘了昨晚说过的话了吗?”钟离钏的声音比平时任何时候都小,却不是疑问的口气,而是很肯定的在提醒着海愿。
海愿停下脚步,慢慢的转回身子,看着钟离钏,很认真的看着他那双虎目,从他的眼底看不到波澜的怒气,只是简单的询问吗?那自己的意思重要吗?那他又是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昨晚的话,记得吗?”见海愿久久不答,钟离钏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但我想知道为什么?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但如果你想说是要对付域,那就不用费心了,为了他,我宁死。”海愿说的很肯定,眼神比她的语气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