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要留给儿子用的。”他嘿嘿一笑,往后山方向走去。
走到后山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山里本就阴凉,夜里更甚。凉风飕飕地往衣服里钻,与他身上的热汗相互碰撞着,将身体的热量一点点抽走。
树林很浓密,枝叶繁杂遮住了天,月亮本就灰蒙蒙的光只透了三分下来。地上的石块儿看不清楚,板车几次险些翻倒。
向伟明边推车边低声咒骂了起来,骂天骂地骂老婆,把自己心里的不如意都宣泄了出来。
一阵风刮过,树林子里忽然响起了“呜呜”的呜咽声,如泣如诉,似女人在哭。他心下一沉,抬头看去,到了三岔路口。
三岔路口,正是三年前向昭死的地方,也是三年前自己亲手拿刀行凶的地方。他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心一横,决定冲过去。
就在他准备加速迈步的时候,前方一个粗壮的老槐树后头,忽然闪出一个白色的背影。
那背影不高,浑身披着白色的长裙,头发披散着,快垂到了地面。那背影似乎是背对着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乌黑的发丝和雪白的衣料随风轻摆,十分渗人。
向伟明吓了一跳,抓着板车的手一松,板车“砰”一声翻在了地上。上面的货物摔了不少下来,噼里啪啦一顿响,但他已无暇顾及了。
“你…你是何人!”向伟明到底是个凶狠之人,即使现在有些心慌害怕,终究没有露怯。他心里明白,鬼魂也怕恶人。
那女鬼没有回答,只是幽幽地哭泣,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树林里都环绕着那令人心悸的呜咽。
“爹爹……爹爹……”
“爹爹……你为何不要小昭了……”
“爹爹……我想回家……”
女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充满童稚的嗓音与夜晚的风融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我不是你爹!你快走,不要再来找我们!”向伟明壮起胆子喊道。
那女鬼慢悠悠转了过来,五官被头发遮住,胸前的衣服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看起来像是一具空心的皮囊。
“你既不是我爹,那就把我的心肝还给我……”那声音忽然一冷,显出一股杀气。
向伟明握紧了拳头,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十几年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主导地位。纵你向昭化作恶鬼,我也不信你能翻出什么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案子,两位大人要私定终身,吼吼吼~~
最后一案,三位大爷要正面刚,吼吼吼~~
☆、以身犯险
“你的心肝早就化作汤水给阿福吃了。若不是你下蛊害我儿子,他怎会日日痴傻,你这恶毒的女童,还敢来找我们!”
向伟明想起儿子现在还未回来,想起他们夫妻俩的日日期盼,恨不得再把向昭的魂魄也千刀万剐。
“即使你杀了我,将我心肝熬汤,你的儿子也回不来了。你的儿子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女童的声音一下变得讽刺十足,句句戳中他的心脏。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是否被骗,但强烈的希望让他埋下了心头的疑虑,坚定地选择了等待。
此刻向昭的幽魂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揭露了出来,比起自己撞鬼,他更害怕的是儿子再也无法回来。
“你这贱人!我恨不得再杀你一次!”向伟明咬牙切齿,手臂上的青筋崩起,像随时要爆裂开似的。
“别人都说你好,只有我知道,你是这世间最恶毒的人。杀你之时,知道我有多痛快吗?”
“今日,我要再让你尝尝那滋味,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这都是你自找的!”
向伟明说完便从板车的梁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冷的青光。
“不好!有危险!”安进低呼。此刻他和捕头带着一众捕快均围成一圈,埋伏在三岔路口的四周草丛里。
玉翠带着几个女人躲在山的周围,那些此起彼伏的声音就是她们演出来的。
而现在蹲在树下装成向昭鬼魂的,正是一个向伟明怎么猜也猜不到的人——白古。
眼看向伟明一步一步逼近,那树下的白色身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任务已经完成,白古可以功成身退了,为什么还不走?
安进额上急出一层冷汗,再这么下去,向伟明马上就要冲到他身前了。
白古不是不想走,只是之前埋伏的时候蹲了太久,刚刚演戏的功夫腿早就麻了,现在只感觉两腿酸胀,越是想站起来,越是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