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chūn没理她,暗自估算着李嫣红跪了许久了,先吩咐李嫣红道:“你先起来吧。”李嫣红跪了有小半个时辰,腿肚子都打转了,手掌撑在地上,整个手臂都麻了,冰梅小心翼翼地搀扶李嫣红起来站在一侧。姜玉chūn低头喝了口参汤,缓缓地说道:“李氏再怎么说都是姨奶奶,优歌就算是你的大丫头也不能用这种态度和姨奶奶说话,以下犯上可是忌讳的事qíng。你毕竟刚进府没多久,一切还不熟悉,念在优歌是你带进来的人,她又是初犯,我也不重罚她,只叫她给李氏磕个头认个错便是。”
张雪雁闻言脸色有些不豫,主子身边大丫头一般都是有几分体面的,更别提自己带进府来的人。若不是自己的身份是妾,优歌差不多都算是陪嫁丫头了。这会二奶奶叫自己的贴身大丫头磕头,岂不是相当于让自己磕头一般?
姜玉chūn见张雪雁不言语,当下吩咐道:“把优歌带来!”杜妈妈连忙叫小丫头去喊,张雪雁眼里有些冒火,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二奶奶是在给婢妾下马威吗?”
姜玉chūn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微微地笑了笑:“怎么?你身边的人我不能教导吗?”张雪雁动了动嘴,偷偷瞅了周天海一眼,只见周天海把玩着炕桌上的玉如意,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雅诗站在张雪雁身后,偷偷拽了拽她衣服下摆,张雪雁只得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优歌正在屋里做针线,就见上房两个丫头进来抿嘴笑道:“优歌姐姐,二奶奶唤你过去呢。”优歌一听,心里暗忖:今日不是要罚李姨奶奶嘛,怎么又叫我去?难道是李姨奶奶将脏水泼我身上了?可是不能啊,若她真敢这样,张姨奶奶就不会轻饶了她。优歌心里盘算着,手里却麻利的收拾好东西,从抽屉里拿了两个荷包出来,塞在那两个丫头手里,嘴里笑道:“劳烦姐姐们跑了一趟,给姐姐们买花戴的。”那两个丫头捏住了荷包,也不多话,只笑着说:“姐姐快走罢,二奶奶等着呢。”
优歌跟着两人出来,走到没人的地儿,忍不住上前偷偷问道:“二奶奶叫我去是什么事啊?”一个丫头笑道:“我们哪里知道,是里头吩咐出来的,只说叫姐姐过去呢,旁的没说。”优歌qíng知也打听不出什么,只得忐忑不安地跟着到了主院。门口立着的小丫头见她来了,撩起帘子进去回了一声,半天出来笑道:“二奶奶叫优歌姐姐进去呢。”
优歌垂首进去,有丫头引她到内室,一进屋还未来得及请安,就听二奶奶一声冷笑:“优歌姑娘,架子好大啊。”二奶奶这不冷不热地一句话,吓得优歌一声冷汗,后背的衣裳都湿了。
张雪雁见这qíng形,心里明白优歌今日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磕这个头了,与其等着姜玉chūn问话,不如自己直接吩咐优歌跪了,磕头了事,免得又叫姜玉chūn挑出什么毛病来。
张雪雁心里定了主意,转身瞪了优歌一眼,冷冷说道:“你前儿可是和李姨奶奶顶嘴了?如今李姨奶奶告到二奶奶这来了,说你以下犯上,我也不敢包庇你,你还不赶紧给李姨奶奶磕头认个错,求她大慈大悲饶了你。”
张雪雁冷嘲热讽说了一大通,优歌也不知是怎么个qíng形,只得拿眼偷瞅雅诗,雅诗连忙使了个眼色给她,示意她磕头。这两个丫头从小一起唱戏的,比别人多了几分默契和灵敏,优歌立马明白雅诗的意思,连忙跪在李嫣红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奴婢前儿被猪油蒙了心,说错话冒犯了李姨奶奶,求李姨奶奶大人大量,别和奴婢一般见识,饶了奴婢吧。”
李嫣红若不是此时自身难保,说不定会笑出来,只是此时她也没心qíng欣赏张雪雁铁青的脸,只胡乱说了句:“你有你们姨奶奶管教,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起来吧!”优歌连忙给李嫣红磕了个头,又转身给姜玉chūn磕了个头,才站起来立到张雪雁身后。
姜玉chūn借着优歌发作了张雪雁,又将视线转到李嫣红身上,缓缓地道:“虽然你管家出现纰漏,后又办事不利,但念在你这次也算是用心,再加上汤总商的求qíng,我暂时先不撵你出去,只罚你半年的月例银子。”李嫣红这才松了口气,半年的月例银子虽多,但她还不至于把这个放在眼里,自己没被撵出去就是算是最大的幸事了,李嫣红连忙上前给姜玉chūn行了礼。
姜玉chūn和李嫣红点了点头,又叫王秋华到跟前来:“也罚你半年月例银子,抄写一百遍《女诫》。”王秋华不比李嫣红身后有汤总商做靠山,她小门小户出身,时常还要接济家里银子,三五不时还要给弟弟些银钱。扣她半年的月例银子,就像是挖她ròu一般心疼。此时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早上偷懒告假没来请安受罚还是自己误认为怀孕私下隐瞒受罚。一波又一波的打击让她神智都有些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