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做惯了农活的,哪里不知道季节对农活的限制xing,只不过乍听到要大老爷们去拿针线,无论是从技术上还是从心理上都有些难以接受,又见林倾宸发话让他们自己考虑,当下就告退出来。走到距离前厅听不见的地方小声商量起来。
“文夫人说的没错,眼下不是种地的时节,更何况我们也没有地。还是顾着这张嘴要紧。”石头爹率先说道。他是个老实巴jiāo的庄稼汉,但是人不笨,从林倾宸的举动可以看出来,她对石头比别人多了几分关注,他也不指望别的。只要石头办差能入了这位夫人的眼,别说让他拿针了,就是让他绣花他都愿意gān,这可是给孩子奔前程的事儿,他不能把夫人的一片好意给làng费了。
另一个叫做洪旺的男子也不住的点头,“石头爹说的对。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解决温饱问题,知州大人虽然给灾民拨了一些粮食,我们也能每日喝两回薄粥。可是这种日子也不是常有的,谁知道哪天就断顿了。还是要靠自己双手挣才吃着舒心,横竖就是学针线,又不是拿刀上战场,要是这点苦都受不了。也对不起家里的老婆孩子,更对不起文夫人的一片苦心。”
那两个妇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反正乡下女人,哪个不是在农闲的时候做些针线贴补家用的,对她们来说,做这些活反倒是比下地gān活要轻松许多。
石头站在一旁始终都没有cha话,他来的时候,爹娘千jiāo代万嘱咐,一定让他改改火爆的脾气,这可是给众人解决温饱的事qíng,马虎不得,要是他再像那天一样出言顶撞文夫人,断送的可是几十口人的救命粮。
不过,他对这位文夫人也很好奇,看她的年龄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但是那两只眼睛里闪烁的耀眼光辉好像能安抚人心一般,给他烦躁无助的心里注入一股清流,又像是在水里沉溺将死的人遇到一叶浮木一般,带给他一丝生机。从她在曾府门前说出那番点醒他们的话,又答应给他们指一条生路时,他就知道自己遇到贵人了,惶惶过了三天,他和伙伴们聚在一起猜测,想过她可能会买他们到府里当下人,也想过她可能随便打发他们去文家名下的任何一个铺子打杂,可是却没想过她居然要让他们拿针线。他当时不是懵了,而是想笑,可是爹爹在背后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这才憋着一股子劲儿,将心里的可笑想法压了下来。至于她说的给幽王属下的士兵做军服,会遭人唾骂的事,他们连想都没想过,朝廷和皇帝对于他们来说,仅仅代表着沉重的苛捐杂税,天灾**之后对他们的不管不顾,让他们被迫离乡背井的幕后推手。
叛国?投敌?助纣为nüè?那都是放屁,只有能吃饱肚子那才是正经。这些话早就被人们传烂了,过了最初的纠结与挣扎之后,他们已经很安然地接受着幽王施舍,喝着他派人分发给灾民的薄粥,住着他让人盖的房子,虽然每天还是很饿,晚上因为棉被不够还是很冷,但是比起没人管顾的日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他们没有别的奢求了,只想着能活下来,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林倾宸的一碗茶还没有喝完,就等到了他们的答复。
众人推选出石头爹和洪旺来跟林倾宸答复,“夫人,我们愿意学,一切就听夫人的安排。”
林倾宸点了点头,吩咐那两个妇人即刻回去教所有的男子拿针线fèng制,到明天早晨选出最差的五个人报到自己面前来,再另做打算。众人脸色又是一变,却是不敢多说什么,依次退了下去。
林倾宸叫住石头和石头爹,以及那个叫做洪旺的男人,然后又jiāo代了一些事qíng,这才让他们一起跟着回去。
处理了这桩事qíng,林倾宸觉得总算能松口气了。
到了第二天,就应了金夫人的邀请,到金府去指导众位夫人制作酒酿。
原本想着人数也不会超过那天的二十多位夫人,却没想到等她达到后,满屋子都是闻风而来的女眷,很多都是听到那天到文府做客的夫人回去之后,对她大加赞赏慕名而来的。
被众人围在中间东问西问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可是又不能驳了人家的刻意讨好,一时间弄得林倾宸发乱钗斜,很是láng狈,最后还是金夫人见qíng形不对,今天又是她做东,出声将众人赶到了一边,才让林倾宸得以喘口气。
林倾宸面红耳赤,虽然很是láng狈,却因为她自始至终也没有对众人的热qíng摆出不满的qíng绪,反倒让众人看着不好意思起来,后来倒是收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