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妇人,是侯府大老爷,靖安侯世子白士忠的夫人。后面的两位,分别是二夫人和四夫人。
等着她们给白老太太见了礼各自坐下,早已站起身侯在一旁的白璎珞各自请了安拜道:“璎珞见过大伯母,二伯母,四婶。”
眼中滑过了一抹怜惜,世子夫人薛氏柔声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吧,偏你最有孝心,身子不好,还来的最早。”
站起身,退至白老太太身边站定,白璎珞低头答道:“璎珞自小便得祖母疼爱,自该好生侍奉在祖母身边,不敢马虎。”
闻言,二夫人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女儿,见她撇了撇嘴,忙不迭的使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白老太太膝下有四子二女,白璎珞的父亲,是白老太太的第三子白士鸣。
白士鸣虽不是幼子,可自小聪慧过人,二十岁时便中了进士。
对外谦和有礼,对内随和有度,尤其对白老太太,极是孝顺,是故,四子二女中,白老太太最疼的,便是这个三儿子。
不知是不是应了那句“天妒英才”,正是chūn风如意的年龄,白士鸣领了朝廷的差事,意气奋发的带着新婚的妻子前去地方赴任,一同带走的,还有靖安侯府众人对他的惦念。
水涝成灾的七月,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白知县,亲力亲为的前去堤坝视察水汛,一个làng头扑过来,人便被卷进了水里,最后,竟是连尸身都未找到。
那年,靖安侯府里,白老太太险些哭瞎双眼,白老侯爷和世子爷派人连夜接回了成婚才五个月的三夫人,当夜,喜字都还未摘下的婚房里,三夫人一袭白绫,将自己吊在了梁上,第二日醒转,却知晓肚子里已有了白士鸣的骨ròu。
十月怀胎,三夫人生下了白璎珞,月子都未坐完,便化成了一缕香魂,葬在了靖安侯府的家冢中,白士鸣的坟冢旁,而白璎珞,便成了靖安侯府三房的孤女。
白璎珞在靖安侯府的小姐们中排行第六,又因着当年三夫人生她的时候,二夫人苏氏刚诞下五小姐,所以,白老太太索xing将伺候白璎珞的rǔ母丫鬟尽数搁在了二夫人院里,让她一并照看着两个孩子。
是故,这些年,外面的人都知晓,靖安侯府内最得白老太太欢心的,是三房的六小姐白璎珞,却无人知晓,这位六小姐,却是自小养在二房的。
二夫人有儿有女,当初也是因着自己所出的五小姐和白璎珞年龄相当,才揽下了这差事,这么多年,因着白璎珞的缘故,白老侯爷和老太太没少赏二房东西。尽管如此,看着白璎珞眉目愈发柔美,而自己生下的白璎芸,明明也是个美人儿,可跟她一比却像是个丑八怪似的,二夫人的心里,便生不出欢喜来。
心里如何厌恶也好,面儿上,二夫人对白璎珞,却是说不出的好,但凡五小姐有的东西,六小姐那里必定有一份,便连府里的下人,也都说二夫人是菩萨心肠。
可只有白璎珞知道,从前的那些日子,她是怎样的难过,又是怎样的痛不yù生。
好在,她不是真的白璎珞,她的魂魄,是山村里那个如墙边杂糙一般坚韧的白家珞娘。
既然连菩萨都显灵要让自己重活一遭,这一世,谁也不能欺了她去,谁也不能。
心思不知已飘到了哪儿,白璎珞回过神来,便见白老太太正关切的看着自己问道:“珞姐儿,可是身子不舒服?回屋去歇着吧,等身子好利索了再来陪祖母说话,要不然,你这样儿,祖母看着心里也不踏实。”
白老太太对自己,是毫不作伪的疼爱,即便那些年白璎珞不是放在庆安堂由白老太太亲自照看着,可她一日三次的派人过去问候,阖府上下,便无人敢轻视白璎珞。
是故,此刻白老太太对几个儿媳妇的笑脸视而不见,却仔细的问着站在一旁的白璎珞,屋内众人,却是早已习惯了。
点头应下,白璎珞福身行了礼,轻声答道:“祖母,那珞儿告退了,明儿再来陪祖母说话。”
转过身,又给三位夫人行了礼,白璎珞轻移莲步朝外走去,方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孩儿娇俏的唤声:“六妹妹留步。”
转过身,正是五小姐白璎芸。
“五姐姐……”
转过身颔首轻唤,白璎珞侧头看向白璎芸,一脸的问询之意,一旁,白老太太已面色不悦的怪道:“芸姐儿,你六妹妹身子不适,有什么话,等改日她歇息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