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到这两块琉璃挂坠,即便是不问朝事的琉璃王,也险些要确认他们的身份了。
可是他知道,这样的话是不可以乱说的,否则,一旦引起什么麻烦,太后也好,腾摩多及其党羽也罢,都不会放过自己。
画舫内起舞的姬妾早在杜辕拿出琉璃挂坠以前便都被琉璃王挥退了,此刻,空旷的画舫,在周遭的繁华热闹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回想着这两块琉璃的来历,琉璃王的声音有些飘渺,“先帝是个xingqíng很随和的人,闲余时,常召我们几个人进宫小酌几杯。先帝薨逝前,太后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知晓太后肚里的会是楼兰下一任的储君,先帝有些落寞,说自己不能看到孩子出世了。”
“他说想给孩子留点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将来想起他这个当父亲的来,也好有个念想,所以,便想刻两枚印章。可他那时也只能勉qiáng提起笔来批阅奏章,哪里还能拿起刻刀来雕刻印章?所以,我便出了个主意,说打磨两个挂坠,还是轻而易举的。”
“先帝嫌玉石太过呆笨,金银又太过俗气,所以,我便捧了几块琉璃石给他,最后,他挑中了这一块玉琉璃。”
“整整一个多月,只要是清醒的时候,他都在磨这两个挂坠,终于在咽气前制好,jiāo给了太后。当然,知晓先帝做了这对物件的人,除了先帝身边伺候的人,便是太后和我了。那时,我还在好奇,先帝为什么会做两个,我以为,他要把一个戴在自己身上,另一个留给将来出世的孩子。”
“后来,陛下出生,被立为皇太女,周岁后,登基为帝。抓周宴上,琳琅满目的东西,我却唯独没瞧见这琉璃挂坠,我以为,是太后不想让旁人瞧见这挂坠,所以,便未曾往深处想过,不曾想,竟是落在了你们手中。”
说着,琉璃王轻叹了口气,将两个挂坠装回福袋,递还给了杜辕。
杜轩和杜辕的心qíng,都有些沉重。
从前,两人虽觉得这东西可能值点钱,却从未想过,它们被赋予的意义,远比它们的价值要贵重的多。
杜辕将福袋递给了杜轩,杜轩揣在了胸口的地方。
琉璃王想到了那位xingqíng淡泊的先帝,而杜轩和杜辕,则幻想着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模样,一时间,三人的心qíng都有些沉重。
“王爷,先帝究竟为什么会英年早逝?”
想到苏伊尔纳的身子,杜轩开口问道。
面上露出了一抹惋惜,琉璃王摇着头道:“先帝自幼习武,便是闲余和我们说话时也常说,身上有些功夫总是好事,再不济,也能qiáng身健体。那年,guī兹蛮人带兵攻打楼兰,先帝派了使者前往jiāo涉,guī兹人却不肯和谈,先帝大怒,御驾亲征,大战持续了四天三夜,大获全胜。不料,回程的路上,却遇到了一队死士。先帝斩杀了guī兹的三王子,那队死士是来替他们的三王子报仇的,防备不够严密,先帝的后心口便中了暗器。”
这几日,杜轩和杜辕一直为苏伊尔纳的身体qíng况所担忧,一想到她有可能是被身边亲近的人给害了,而楼兰太后与国师臬兀沙之间还有些不清不楚,他们就更加愤怒。
原本怀疑先帝迟悭的英年早逝会是太后的手笔,可此刻看来,实在是意外。
联想到如今国内的形势,琉璃王似乎已经猜到了杜轩和杜辕的心思,“你们不会怀疑……”
眼中微带讶色,琉璃王的后半句话,却没敢说出来。
杜轩犹豫的看向杜辕,杜辕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否认。
“只是怀疑,所以,还请王爷为我们保密,莫要宣诸于口。”
杜辕诚恳的看向琉璃王道。
举起面前的酒杯,琉璃王冲杜辕说道:“你拿我当朋友,士为知己者死,这件事我只会烂在肚子里,你放心便是。”
杜辕笑着举杯,两人饮尽了杯中的美酒。
二更的梆子敲响,杜轩和杜辕才回到逍遥居。
从福伯处得知晚上并没有来人,也没有收到什么人送来的帖子,杜辕回头看了杜轩一眼,二人的面上有些淡淡的失望。
苏伊尔纳的身子,已经不能再拖延了,杜辕迫切的想和她再见一面,好确定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抑或是旁的缘由。
“不如,我们送个口信给萨多尔大人?”
杜轩问道。
两人这么苦等着也不是个办法,萨多尔每日要进宫早朝,还有督察院的要务要汇报给苏伊尔纳知晓,他见到苏伊尔纳的机会要多的多,传个口信给苏伊尔纳,让她找合适的时机出一趟宫,兴许要快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