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摩多心中一紧,抬眼朝苏伊尔纳看去,便见苏伊尔纳面如寒霜的说道:“臬兀沙用什么条件说服你在适当的时机站在他一边,我虽然知道的不是一清二楚,可大抵也猜得到。虽然这一年多你始终没表态,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依旧在衡量。看看我和臬兀沙,到底谁能笑到最后,抑或,谁的胜算更大。”
苏伊尔纳会看透他的心思,腾摩多一点儿都不奇怪,可此刻她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口,腾摩多依旧变了脸色。
“臣不敢,臣惶恐……”
起身跪倒,腾摩多喊起了冤。
苏伊尔纳继续说道:“包括前番我提起此事,你依旧态度不明,想拖延些时日。那所谓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也不过是你们一向的拖延法罢了。可如今臬兀沙已除,你却依旧不为所动,怎么,难道你笃定我会一命呜呼,所以,你们想拥立新君?”
话语凌厉,一丝qíng面都没给腾摩多留,苏伊尔纳冷冷的瞥着腾摩多。
汗水从额头上冒出,顺着脸颊流进了下巴上的山羊胡里,腾摩多面色惶恐。
“臣从来未曾有过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陛下明鉴。”
磕着头,腾摩多大声的说着。
似是有些用力过度,再直起上身,腾摩多便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似是要晕厥过去一般,让他觉得呼吸也有些不畅通了。
“扶宰相坐……”
苏伊尔纳冷声说着,殿门外,两个宫婢进来,搀扶起了腾摩多。
坐在扶手椅中,腾摩多依旧觉得心发慌,面色也越来越不好,而额头上的汗,也似是越冒越凶,如同患了重病一般。
似是此刻才看出异常,苏伊尔纳关切的问道:“宰相身子不适?可要宣御医?”
“不敢不敢,臣回去歇息几日便好。”
腾摩多连连推辞。
轻叹了口气,苏伊尔纳点头应道:“宰相鞠躬尽瘁,为楼兰cao劳了这么多年,确实该歇息歇息了。来人,宣两位御医随宰相回府诊治,有什么问题,即刻来回禀。”
看着腾摩多佝偻着身子迈出偏殿,一边擦汗一边远去的背影,苏伊尔纳的唇边,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你让人在殿内多点些熏香,就是为了这一会儿?”
不知何时打开窗户跳了进来,泽坔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
被泽坔看穿,苏伊尔纳抿嘴偷笑,旋即,有些失笑的摊开了手,“那也怨不得我。我是个女孩儿,想将屋子里熏的香些也不行吗?谁让他年纪大了,闻不得这些味道?我可没有下毒害他。”
“是啊,你只是个顽皮的女孩子。”
顺着她的话说着,泽坔只要一想到苏伊尔纳身上的蛊毒很快便能解了,到时候,她就恢复成了从前那个健康的苏伊尔纳,泽坔就感到异常开心。
看到泽坔脸上鲜少露出的灿烂笑容,看着他深qíng款款的眼神,苏伊尔纳有些不自然的挪开了眼睛。
从昭和殿出来的腾摩多,刚走到宫门处,便遇到了进宫的杜轩和杜辕。
一路而来chuī了些冷风,腾摩多已经没有了方才那气短胸闷的感觉,面色也恢复了往日的不苟言笑。
杜轩温和,杜辕不羁,见两人有礼的冲自己见礼,腾摩多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正要继续前行,刚迈开步子,便被一声“宰相大人留步”给唤住了。
“不知逍遥公子有何要说?”
转身看着杜辕那酷似先帝的面孔,腾摩多沉声问道。
“在下是想向宰相大人致歉,虽说是晚了,还望大人勿要怪责才是。”
杜辕笑道。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腾摩多有些费解,“致歉?恕老夫年纪大了记xing不好,不知逍遥公子说的是哪一桩。”
“半年前,在下出言不逊,冒犯了两位公子,心中过意不去,曾多次说要前往宰相府致歉,却觉得宰相大人未必欢迎我登门,所以便延误至今。此刻虽然稍显冒失,还望大人原谅才是。”
杜辕的话说的诚恳,可眼中,却有些淡淡的戏谑。
被他眼中那毫不在乎的笑意激怒,腾摩多的心底冒出了一簇火。
正要开口斥责,腾摩多却忽的想起了那日管家传回来的话。
杜轩训斥乌格墩的那些话,事后腾摩多曾让人去打听过,管家说完,腾摩多心中也有些微惊,他一边笃定是逍遥公子蓄意挑拨乌格墩和忽禾两兄弟,一边却又怀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