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亲和模样,仿佛他从未出过远门的样子,让白璎珞原本有些紧张的心,顿时就轻松了下来。
“是,孙女刚从宫里回来。祖父这一路上可顺利?”
白璎珞起身坐到白璎芸身边的空位上,一边孺慕的问道。
点了点头,白老侯爷回头看了一眼赵妈妈,待到赵妈妈取过一个四方的小锦盒放在白璎珞手里,白璎珞才注意到,身边的几个姐妹手边,都有这么一个锦盒。
“祖父出门三个多月,也不是游山玩水去了,所以,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给你们。这个小玩意儿,是泰州当地特有的,别处便是有,到底也少了几分趣味,所以祖父便捎带了些,给你们兄弟姐妹人手一个,珞姐儿,看看可喜欢?”
白老侯爷笑眯眯的问道。
“祖父送的,珞儿自然喜欢。”
毫不迟疑的说着,白璎珞顺手打开了锦盒的盖子,只一瞬,就呆在了那儿。
一旁,白璎芸的脸上,露出了一份意料之中的笑容。
方才,她们姐妹几人打开的时候,也都是这副表qíng,此刻,白璎珞也是一般无二,回头,若是祖父和祖母心头不满,可怨不得她们中的谁了。
“这是……陶埙?”
迟疑的说着,白璎珞从锦盒里取出那个手掌般大小的陶瓷物件,摩挲着看向白老侯爷。
似是有些惊喜,白老侯爷捋着胡子应道:“果然还是珞姐儿有些见识,你几个姐妹们可是都不认得此物的。此物唤作埙,是山东那边的一种chuī奏乐器,由陶土烧制而成。山东那边的百姓,几乎人人都可信手拈来的chuī奏几曲。你们若有兴趣,便自己回去揣摩一二,不喜欢就放在桌上当个摆件也好。”
点头应下,白璎珞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小心翼翼的将埙放回锦盒,盖上了盖子。
可那之后,却一直紧紧的抱着锦盒,生怕一不小心就从眼前不见了一般,那模样,倒让白老侯爷心中颇有些欣慰。
方才,将礼物jiāo给其他几个孙女儿的时候,白璎莹礼貌的谢过便退下了,白璎芸更是微露不喜。
除了最年幼的兰姐儿和蕙姐儿一脸好奇的把玩了许久,其他几人,莫说孩子,便连大人眼中都是一片默然。
老人家的一片心意,虽不值几个钱,可到底也是大老远的带回来的,看到孩子们这样的态度,心里自然会有一丝的不舒服,而此刻白璎珞识得此物,还很是喜欢的捧在手里,白老侯爷的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说了会儿话,便到了晚膳的时辰,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用完了饭,想着白老侯爷远途劳累,便早早的都退下了。
白璎珞回到怡安阁,从书架的角落里取出了一本书,迫不及待的取出锦盒里的埙,对着那书比划起来。
起初还有些呜呜咽咽的不成曲调,可没一会儿,便已经像模像样了,沉香和流苏都一脸的不可置信,反倒是流莺,一脸得意的冲二人说道:“小姐自幼聪慧,就没有什么她学不会的。”
可是,只有白璎珞心里知道,这埙,是她前世时就学会了的。
只不过,教会她chuī埙的人,如今却不知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抑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托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轩郎,此生,珞娘还有和你重逢的机会吗?
默默的想着,白璎珞突然觉得,手里的陶埙似是变得沉甸甸的了。
从口边取开,白璎珞将陶埙捧在手里,取过一条丝帕仔细的擦拭起来,可心思,却不知道已经飞到了哪儿。
杜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村里的,白璎珞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那时候,去溪边洗衣服时,总能听到那些大婶子小姑娘们在说,学校的私塾里来了位先生,那位先生是如何的年轻如何的有礼貌,又是如何的,俊俏。
说完那些话,大婶子们笑的古怪,小姑娘们羞得脸红,东边的整个天空,也被初升的太阳映的红通通的,像是姑娘们羞赧的面孔。
再后来有一次,她趁着爹娘去集市的时候,去山上捡柴,想着等到爹娘回来,就能稍微轻松一点儿,然后,下山的时候,她遇到了正在chuī陶埙的杜轩。
他坐在山脚边的巨石上chuī埙,落日的余晖下,他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孤独,和落寞,珞娘呆呆的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痛了,那首呜呜咽咽的曲子穿过耳朵,一直飘进了心里,再回过神来,珞娘已满脸的泪,而他,回过头来看着呆呆站在身后的珞娘,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