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却似是惋惜地道,“得宠失宠,新旧jiāo蘀,本就是寻常之事,妹妹不甘心也无法。”
苏嫣不语,随手指着墙头的花枝问,“如今气候热了,鸟儿乱叫,惹得我心烦的紧。”
风琴姑姑神色一沉,瞥见宜妃面色不善,遂道,“还望小主注意言行体统。”
“姑姑这话就奇了,我家小姐说的是鸟儿罢了。”
宜妃抬手示意她噤声,王忠明便过来一弓腰,目光在面前二人身上流连,徐徐道,“陛下请夫人入内,”苏嫣坦然地福了身,宜妃却是脸色剧变,王忠明又道,“陛下还说,天气酷热,请宜妃娘娘回宫歇息,不必劳动。”
“你!”宜妃何曾受过如此羞rǔ,“你这奴才如何禀报,本宫要见陛下!”
王忠明不卑不亢,仍是道,“娘娘请回。”
苏嫣轻巧地转身,“这本是寻常之事,姐姐休要不甘心。”
殿门外宜妃吃了闭门羹,终是拂袖而去,将那碗白梨膏一并带走了。
琉璃殿院墙深深,仔细聆听,并无丝竹之音,眼见到了寝殿门口,便见崔尚仪静立等候,掀帘道,“小主请,陛下在内歇息。”
四壁冰炉凉慡,越近寝殿越是宽阔,到最后竟是一面露天小阁,chuáng榻就设在一丛帷幔之下,与花树鸟鸣合为一体。
隔着帘幔,段昭凌的声音淡淡飘来,“嫣儿,可是你来了?”
苏嫣望着他身旁那一抹人影,道,“臣妾不知陛下已然安寝,在此处多有不便,这就告退。”
帷幔晃动,高大的人影踱至身前,她抬头,他俯身,“朕等了你这么多天,你便只有这些话要说么?”
苏嫣yù言又止,“可陛下如今有夏选侍在…”
段昭凌不等她说完,便已执起她的小手,往小阁而去。
夏姬正跪坐在榻前,把扇蘀皇上扇风儿,猛然间就见皇上揽着苏嫣进来,丝毫不将自家放在眼里。
“朕正好乏了,你蘀朕柔一柔xué位,陪朕安寝。”段昭凌反手将她放在榻边,苏嫣故作为难地望着夏姬,“段郎,此处还有旁人在呢。”
夏姬这才惊觉,忙地过来行礼,“陛下,奴婢方才那歌谣还未唱完…”
“改日再唱,你先退下罢。”段昭凌就连目光也不在夏姬身上多多停留,苏嫣心道,这男人是何等的薄qíng。
“臣妾可是侍奉不周?陛下莫要生气…”夏姬慌乱道,她好不容易有次机会单独侍奉皇上,怎可轻易被旁人夺去。
一副泫然yù泣的小模样,便是同为女子,也着实教人心疼。
苏嫣便挣扎着起身,“原是臣妾来的不是时候,难为夏选侍如此。”
段昭凌却箍住她的腰,竟是往怀中一靠,柔声道,“朕不准。”
“那夏选侍的歌谣还未唱完呢。”苏嫣细细嗔道,段昭凌低头想了片刻,遂道,“那你便在旁伺候着,将那小调唱完了再退下罢。”
夏姬难以置信地仰头,睫羽颤动,死死凝住面前女子娇丽无匹的面容,皇上待她那温柔的神态,便像一根刺,扎进她心里。
良久,她终是默默退到帷幔后头,一阕柔婉的江南小调回dàng在静谧的午后。
段昭凌枕在苏嫣腿面上,双目阖上,线条分明的脸容在细碎的光影中俊美如天神,苏嫣低头,发丝暧昧地扫在他额头,伸指沿着那鬓角缓缓滑动,滑过下颌,落入脖颈,停在咽喉上的手指禁不住颤抖。
再用力一点…便可以一击致命…
就在犹豫的片刻,段昭凌的手轻轻将她握住,近在咫尺的四目相触,苏嫣眼底那片狠戾骤然散去,又是满目qíng浓。
“你便是如此任xing,可朕仍是硬不下心来惩罚你。”他拉近苏嫣的手,吻上小指尖。
苏嫣也笑答,“嫣儿也舍不得真的生段郎的气呢…”
帷幔内两条身影痴痴缠缠,呢哝细语,夏姬却是咬住嘴唇,跪在地上,“回陛下,臣妾唱完了。”
段昭凌只硬生生地说了句退下罢,便当她不存在一般。
夏姬走了,帷幔飘飘摇摇,耳畔树叶沙沙作响,蝉鸣一片,她沉醉地眯着眼眸,道,“嫣儿今日主动向段郎请罪,用今日一整天来抵过,我不愿去行宫,段郎莫要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