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贴着墙角一路疾行,她耳畔一动,发觉身后似有人跟来,便斜身往侧面的小径闪入。
她回望,只有幽深的夜路,不由地松了口气,如今前面皆是忙着救火,定是无暇顾及。
就在她才迈出一步时,便觉得眼前一晃,双臂登时被人止住。
有力的大掌一把将她扳开,抵压在墙上,“来者何人?深夜行迹鬼祟,有何企图!”
那人紧紧握住她的脖子,气息bī近,苏嫣挣扎了几下,生怕还有人在后,只是微微摇头。
头纱被猛地拽下,月光下映出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庞,宁文远呼吸一窒,极度惊讶中,竟忘了松手。
苏嫣以口型示意,他才退开一尺距离,却见苏嫣软软地有些虚弱,才后悔方才下手过重。
“我未曾想到会是你。”他扯了扯嘴角,一把将她接住,冲着她的脊背拍了几下。
苏嫣又气又无奈,便道,“方才幸得没被你掐死,只怕这会子要被你拍死了…”
宁文远停下,遂握住她的腰,“冷宫走水,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我正是要去冷宫。”苏嫣揉了揉脖子,只见宁文远一双俊眉又拧了起来,“如此任xing,嫣儿,别bī我动手绑你回去…”
苏嫣眸中厉色一凛,附在他耳畔道,“这火,是我放的。”
59chūn宫乱
一丝古怪的表qíng,划过宁文远俊秀的脸,他问,“宁可舍弃圣恩不去行宫,却要来此地冒险,我想知道,你究竟作何盘算?”
他竟是对自家行迹了解的这般透彻…
苏嫣浅浅抬眸,“其实,我很早之前,便已告诉了你原因,只是你不愿相信罢了。”
宁文远手臂一撑,将苏嫣困在怀中,夜色中看不清表qíng,“你不是嫣儿?那你又是谁?”
“待到时机成熟,我便如实相告,只是欠了你许多人qíng。”苏嫣说罢,遂紧紧握住他的小臂,“跟我来…”
宁文远听着这些奇怪的话,一时恍惚,眼前窈窕的身影,既陌生又熟悉,让他觉得不真切。
嫣儿的所作所为,处处透着古怪,却又无懈可击。
起火的为冷宫东苑,而苏嫣身段灵敏,由宁文远掩护,便从西苑一扇废旧的木门进入。
“我只能保你两盏茶的时辰,速去速回。”宁文远对此地已是熟悉,苏嫣抿唇点头,淡薄清晰的声音传来,“无论甚么重要的事qíng,终归不抵xing命可贵,嫣儿,莫要勉qiáng,万事小心。”
苏嫣定住脚步,胸腔中涌起一丝暖意,嘴角微微上扬,除去人前那张华丽的面具,心中已是冰冷太久。
为何只是一句话,便叫她有片刻的错觉,渀若再黑的夜,也不再孤单。
身后人影纵身一跃,隐入漆黑不见。
“我便知你会来,却不想竟是这样轰烈的手段,如此看来,夫人的真实身份断是不简单了。”
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人,衣衫褴褛,形销骨立,只是那一双细长的眸子,不复浑浊。
苏嫣定身而立,“清敏,如今你还不信我?”
清敏弯了弯嘴角,与她对视,“那枚信物确为真品,唐家符信,天下也只有这一枚,能在你手中,我便信得过你。”
苏嫣凝眸不语,眉间似烟笼寒月,她一把握住那枯瘦的手腕,一声低叹柔转万千,“长姊,我是嫣儿啊。”
清敏浑身一震,猛然抬头,惊讶、恐惧、无措的神qíngjiāo织变幻,苏嫣进一步将她箍住,bī视着她的眼,“父亲二十五年前南巡株洲时与你生母chūn恩一度,然而为了保全唐家颜面,遂并未带你母亲回京,直到你五岁时,才悄悄接你入府,你十二岁时又被送入宫门,明则为后庭女官,实则为唐家暗探。”
随着苏嫣说出每一句话,清敏的颤栗便更深了一分,她连连后退,又被苏嫣qiáng制拉住,“你的生母名唤秦清,乃当时秦淮红极一时的头牌,你的名字正是父亲缅怀她,才唤作清敏,”她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你及笄之年,父亲授你一副八仙鎏金长命锁,若我没有记错,此刻仍在你身上!”
清敏退至墙角,重重撞在墙面上,她双唇颤动,死死盯住眼前女子,苏嫣语如连珠,转眼间,再不似那个懵懂的少女,透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怆然,而那神qíng,正是清敏最为熟悉的,她隐藏身份服侍小姐八年之久,任何一个细微的表qíng,她都能jīng准的辨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