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摒弃她烂作的手段外,也暗自心惊,天子龙鳞不可逆,否则下场不堪设想…
此事不可宣扬,波涛暗涌了几日,遂渐渐消亡,不多时,后宫里便已无人记起,曾经有夏姬这么一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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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苏嫣陪着林清清在葡萄花藤下静坐,就听婢子们窃声议论着,旁的没听清楚,只听见长乐王三个字。
苏嫣将她们唤来,仔细盘问,才知是从淑妃处得了消息,说是久居漠南的长乐王近日便将还朝,以贺太后寿辰。
那婢子们将长乐王传的神乎其神,多半入宫不久,并未见过长乐王本人。
一说他长居边关,粗鲁雄壮如蛮夷莽汉,不见皇族尊贵之态,二说他骁勇善战,时常亲率部下屠城,失漠南胡虏闻风丧胆,乃将帅之才。
主题多半是围绕着那长乐王的形貌展开,莫说是婢子,新入宫的妃嫔也从无人见过。
可苏嫣却搜罗出些许仅存的记忆来,长乐王段昭烨乃姜太后次子,十三岁便封王拜候,可谓大气早成。
十几年前,先帝在世时,破器重这小儿子,而姜太后更是出了名的疼爱次子,倒是冷落了还是太子的段昭凌。
就在满朝称赞之时,那长乐王却急流勇退,于十五岁成人那一年,自请率兵远赴漠南,镇守边关。
先帝大为不舍,姜太后更是哭得泪人儿一般,奈何小儿子意愿坚决,铁石不动。
坚持之下,段昭烨便于十六岁那年chūn日,甲胄披身,策马离京,带走了浩浩dàngdàng的一骑兵马,留给天下人一袭绝尘刚毅的身影,亦留下不少晦涩的传闻。
可不论传说何其玄妙,那长乐王自十年前踏出京城起,便再没回来过,先帝下葬时,他已军qíng如山,不得耽搁为由,只派回一列白马送葬,姜太后爱子心切,并未追究。
再后来,段昭凌顺利登基,各位公主王爷皆分封疆土,走的走,散的散,都未能留在上京。
苏嫣又用力回想,和段昭烨幼时曾有数次照面,只记得他还没去漠南之前,那模样亦是人中龙凤。
最后一面,便是十六岁时京中送别,那时她还没出阁,爹爹已是朝中左宰,领着她登上高远的望风楼,亲眼瞧见那白马上的俊逸少年,头也不回地奔向远方。
那一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画面,糙原上的雄鹰终于展翅高飞,去追寻属于他的天广地阔。
段昭烨留给她的印象不多,却十分深刻,但那时她不会也才十五岁的年纪,早已倾心于段昭凌,旁的男子怎能瞧在眼里,唏嘘感慨之后,自是抛诸脑后罢了。
可此次,不过是太后寿辰,竟能引得长乐王回京,实乃大大的意外。
“嫣儿,想甚么这样出神?”林清清摘了一串葡萄,递到她眼前,苏嫣摸了摸鼻尖儿,笑道,“我在想,那长乐王可是当真如她们所言,是个三头六臂的奇人?”
林清清掩帕一笑,“瞧将你吓得,左右过上半月就能见到了。”
62chūn宫乱
掖庭后宫忙着准备太后花甲笀宴,可谓极尽排场,便如同这炎炎夏日灼华,人人都赞当今陛下乃孝悌礼仪之君。
各宫妃嫔争相献礼,恨不得寻来天底下最珍奇的异宝,以讨太后欢心,谁不知道皇上对他母后感qíng至深,能俘获太后的心,便离得宠不会太远。
淑妃的龙凤攒珠玉屏,宜妃的南海红珊瑚头冠,贤妃的如意锦,德妃的金银绣,好似群芳争艳,不甘落后。
林清清如今正得宠,太后对她的xing子很是满意,倒比对那姚氏上心许多,林清清自然懂得分寸,便趁热打铁,时常往慈宁宫侍奉。
苏嫣却最是淡然,兰若见自家小姐丝毫没有送礼的意思,不禁暗自提点。
就在慈宁宫渐渐消停的时候,苏嫣便择一良日,只备下两匹扎染的阮烟罗,只身携了靖文同去拜见。
翌日,便从后宫流传开去,大殿下两岁通文做赋,亲为太后诵《孝经》,年小而知孝悌之义,博凤颜大悦,更是在朝堂上引起不小反响,更有甚者,大胆上谏,抛出册立太子的言论。
而后,皇上便将靖儿唤至上书房问策,靖儿早慧,心xing品德却已初见成形,苏嫣知他虽对自家薄qíng,可待这儿子却是极好的。
在众人的称赞颂扬之中,苏嫣却隐隐有些彷徨,于母亲私心而言,靖儿尚小,皇权之路往往太过辛苦,到头来并不见得平安一世,追求权势,便意味着舍弃太多,她不能确定自己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