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四下一顾,唯有丛林寂寂,连人影子也无一个。
究竟是谁?苏嫣急忙将守在外围的侍卫唤来,她不能一走了之,否则定会坐实了罪名,遂了真凶的心意!
行辕宫里,太医令真个是半刻也不停,才替皇上调理了半日,这会子又送了身受箭伤的淑妃过来。
观其伤口,乃一箭贯穿,发箭之人力量雄浑,能百步穿杨,是个中高手所谓。
段昭凌一想到那铁箭是擦着苏嫣的身子而过,不禁怒意难平,召集全数人马,将猎苑行宫翻了底朝天,也未找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蹊跷的紧。
太医诊治结果,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淑妃并非单纯的箭伤,那铁箭上淬了致命的蜂毒!
及至夜间,淑妃高烧不退,已陷昏迷。
段昭凌虽不喜淑妃此人,可此事分明是有人蓄意下了杀手,“淑妃的伤可要紧?”
“伤口虽清理gān净…但毒素已然侵入心脉,用药也只能缓解,至于以后,要看娘娘的身子能不能挺过…”
“一群废物!”这话分明已然判了死刑,蜂毒致命,且扩散极快。
放箭之人,显然未给淑妃留下丝毫活路。
苏嫣见段昭凌对此事耿耿,她亦只得陪着,淑妃是该死,死不足惜,但死的方式似乎不该是如此。
“陛下还是先歇息,这里由臣妾守着罢。”苏嫣客气地劝了,夜间风凉,在太医的劝说下,段昭凌终是回内室安置,临走前jiāo待了玉珂招呼,教苏嫣也回宫休养。
折腾了一日,的确累了,月半时分,段昭凌咳嗽加重,加服了药材堪堪睡下。
内忧外患,自他登基第一日起,就再无片刻清净。
只是近来身体每况愈下,竟是忽然觉得累了,力不从心。
方有了睡意,却听门扉叩响,王忠明传话,说是淑妃求见陛下。
他未做耽搁,起身着了常服,又吩咐王忠明保密,不得走漏任何风声。
太医守在殿外,段昭凌进去时,淑妃脸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鬓发衣着散乱。
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没有过如此láng狈的时候,在段昭凌的记忆里,她总是端庄有理,不会有任何教他不顺之事。
念及此处,他放柔了语气,“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瞧见了放箭之人?”
淑妃摇头,目光晦涩,“陛下肯来,便是您能念及多年qíng分,臣妾心中欢喜…”
段昭凌又将她手握了握,冷冰冰,“这几日,朕有空会来多陪陪你。”
“没有几日了…”淑妃凄凄一笑,“臣妾是要告诉陛下,有关嫣贵妃的身份。”
段昭凌一窒,目光锁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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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苏嫣浅眠,听得外间脚步声响动,紧跟着桑榆就进来低声禀报,“娘娘,皇上去了淑妃那里。”
苏嫣猛然起身,“已经去了么,为何不派人拦着。”
桑榆面色为难,“这还是偷得来的消息,皇上只让王公公跟着…”
“教厨上熬些汤药来,本宫这就过去。”苏嫣一刻也不想耽搁,淑妃,她究竟知道多少,又会如何…
她随意套上外衫,桑榆便端了汤药,大半夜的往淑妃宫里去。
绕到半路,望着那宫中微huáng的烛火,苏嫣却渐渐停步。
“咱们回去罢,把药倒掉。”见她转身就走,桑榆竟是摸不着头脑,都到了这个份上,自家娘娘究竟作何盘算。
“速去取火石过来,”苏嫣紧接着吩咐,“将后院的树丛点燃。”
桑榆一震,待心思转过来,不得不佩服苏嫣这一招。
不论是去找皇上,或是请陛下过来,必然会bào露意图,更引起怀疑,如此一来,便可以一石二鸟。
不消片刻,淑妃行宫起火,苏嫣幽幽往回走,身后青烟缭绕,火光冲天。
“贵妃娘娘gān的漂亮,”林中踱出一人,桑榆连忙到林外守着。
苏嫣款款福身,“王爷gān的更是漂亮。”
夜色太浓,长乐王的面目隐约模糊,但唯有一双眼睛锃亮,如夜枭般凌厉。
目光下移,便见他臂上缠着紧紧的绷带。
他见苏嫣盯住自己的伤口出神,遂伸手在上面弹了弹,“没有这个伤,皇兄怎舍得放我回漠南。”
“看来王爷能忍凡人所不能,不但对淑妃下手够毒,对自己也够狠。”苏嫣其实隐约能猜到,淑妃之事,缜密而无任何头绪,以她的了解,这样的行事风格,非长乐王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