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兰昭仪脸色清清白白,拂袖而去。
之所以要安排侍疾,并非她照料不来皇上,不过是引一个借口,她要腾出时间,辅佐靖文处理朝政。
虽不愿效仿前朝太后垂帘听政,但她仍是居于太子书房,每每下朝,便会亲自将重要的折子梳理一遍,若靖文有处置不妥的地方,她会委婉地提出、修正。
不多月,嫣贵妃代理朝政一事不胫而走,在朝堂上传开。
以辅政大臣上官道为首,群臣联名上奏,要禀报皇上。
苏嫣听到消息时,只是抬了抬头,继续翻阅奏折,“想是那兰昭仪坐不住了,本宫正愁寻不到理由打发上官道,如今自己送上门来了,倒要谢谢他。”
上官道等人跪在漪澜宫寝殿,声泪俱下,痛陈嫣贵妃罪状,首当其冲便是后宫gān政,其罪当诛。
苏嫣款款而至,立在人前,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几位大人的忠心天地可鉴,真教本宫动容。”
不一会儿,王忠明颁来手谕,“太子靖文尚且年幼,朕特命其母贵妃苏氏照拂其日常,群臣不得有异议,当竭力扶持。”
上官道一愣,左右而顾,本是趁苏复养病不能来朝,想借此弹劾嫣贵妃而替女儿除去绊脚石,不料皇上却是非不分,竟是公然支持她gān预朝政!
“微臣要面见皇上,否则便长跪不起。”上官道仍不死心,想是苏氏趁机联合宦臣作乱。
僵持中,内室响起脚步声来,苏嫣连忙上前搀扶。
一袭淡huáng色龙纹寝衣的皇上缓缓出来,“朕的圣旨已下,各位爱卿可还有何非议?”
上官道拱手往前走了数步,跪在段昭凌身前,“皇上三思!苏氏乱政,太子年幼,微臣忧我大乾社稷安危!”
段昭凌咳了几声,摆摆手,“朕对嫣贵妃始信不渝,况且正因为太子年幼,才更需要她替朕分担,爱卿不必再言。”
吃了闭门羹,上官道等人姗姗yù走,却听苏嫣静静开口,“上官大人留步。”
那女子娇艳妩媚,微微停在上官道身前,上官道从前只听说这苏氏独霸后宫,恃宠而骄,今日一见,果然是祸水之貌。
“上官大人即身为辅政大臣,就该一心辅佐太子,不疑有他。而你却屡次越界,企图妄议后宫,心思早已不在朝政之上。看来这辅政大臣的敕封,是该收回而另觅贤良了!”
上官道怒目而视,不想被她反咬一口,登时就指着她,“你这妖妇血口喷人!”
桑榆上前,“上官大人还请自重。”
苏嫣理了理鬓发,蹙眉一叹,“只怕现下,还要加一个顶撞本宫的罪名了!”
几日后,圣上有旨,撤去上官道辅政封号,所有政务jiāo予养病归来的苏复处理。
兰昭仪得到消息时,将寝宫的杯盘器皿砸了个粉碎,怒气冲冲地抱了靖言往漪澜宫来。
跪在殿外,大呼小叫着要见皇上。
段昭凌近日想要听一听诗文,苏嫣便搬了靠椅坐在榻前,段昭凌闭上眼,表qíng十分安和,一只手还搭在苏嫣腕上。
正读到意兴正浓时,却被殿外兰昭仪的呼喊声打断,苏嫣撇撇嘴,“陛下可要出去瞧瞧,兰昭仪可在臣妾这里受了不少委屈。”
段昭凌张开眼,雾气迷蒙,进而握住他的手,“不必了,教她回去安心抚养靖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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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眼chūn红落尽,盛夏已至。
长乐王的兵马并未入皇城,而是在京都安营扎寨,而段昭烨本人亦没有现身。
宁文远领罪后,jiāo出兵符,但太子靖文赦免他罪状,仍是安排他兼任太傅一职。
也因着宁文远的反击,戎狄各部短时间内不敢再犯乾朝,倒换的昌平一片。
近来皇上每况愈下,夜间无法成眠,时常靠在chuáng上一咳就是整夜。
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只是加重了药量调理。
淑妃见皇上如此,时常暗地里抹泪,那个从前呼风唤雨的男人,竟是走到了如今这样láng藉的境地。
宫中许久不曾设宴,苏嫣便想着七夕那日在飞凤台设流水宴,也好去一去沉闷之气。
淑妃等人自是十分配合,将所有事务皆是安排妥当。
开宴时,久未出宫的皇上竟然坐着龙撵而来,自是让所有人喜出望外。
再看他席间谈笑风生,jīng神头很好,遂更为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