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罢,有什么事?”后亟琰平平淡淡地问。
“圣上吩咐微臣送来临别赠礼。”侍卫自背上取下一个檀木盒子,双手高举。
后亟琰半晌没有反应,洛自醉拧了拧眉,接下来,打开。
盒内是一个半透明的水晶石棋盘,两只纯白纯黑云石雕琢而成的棋罐。打开棋罐,里头便是白玉和墨玉棋子。
帝后二人一向喜欢下棋,时常切磋棋艺。这恐怕是二人都珍爱的无价之宝。
瞥见后亟琰的神色,洛自醉将盒子递给他。
后亟琰轻轻笑了笑:“烦栖风君替我谢谢皇上了。”说罢,他唤人收起檀木盒,赏了侍卫一些银两,打发他回去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殿下,保重。”
“你更得当心。”
“……”
“告辞。”
后亟琰毫不留恋地驱马飞驰而去。远去的车马渐渐没在驿道尽头。
洛自醉轻叹了口气。
如背景一般的崇山峻岭,如梦想一般的自由,似乎仍旧离他很遥远。
何时他才能像他一样,这般潇洒地离去?
当初还他自由的诺言,今圣能代为兑现么?
这种可能xing,好似并不高。
“公子,去吏部么?”洛无极问道。
洛自醉看了看他,颔首。
最近官吏易职频繁,异动也颇不少。预料到今后将可能空出的官职,洛自醉不得不尽快调度,以免到时陷入无人任用的困境。待他处理完部分公事后,便发觉天色已沉。
案几边摆着已冷的午膳,洛无极伏在另一张案桌上,疾笔如飞。
“无极。”洛自醉立起来,走近仔细一看——洛无极正帮他批示公文。
他不禁笑了:“时辰不早了,回宫罢。”
洛无极抬眼,神色略微有些惊讶。
看来他颇适合这种批示公文的生活,全神贯注,都忘了时辰。洛自醉想着,朝外走去。
两人出了府衙,天色更暗了。入永安门下马时,天空中飘下了鹅毛大雪。
二人赶回紫阳殿,唐三早已生好了火,准备了热水。
洛自醉素来惧冷,忙开始洗浴。
唐三拉洛无极退到卧房外,唤元儿捧来一个盒子。
洛无极挑起眉。
“这是皇后——二皇子殿下赏给你的。”唐三解释道。
元儿也笑:“不知是什么好东西,瞧这玉盒子便知价值不菲。”
洛无极拿过来,细细看了半晌。
这墨烟玉盒上雕着麒麟花糙,纹饰无比jīng美,确实是皇室才能使的好东西。留给他,这赏赐也未免太重了些,且不合礼法。
“这东西可万万不能教人瞧见,无极,你还是让公子替你保管罢。”
既是指名给他的,里头定然藏着不能给醉看的物事。洛无极将盒子收在袖中,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洛自醉将浑身泡得红透了,着了双层冬衣,披了件鹤氅,走出房,洛无极又没了踪影。
“无极用晚膳了么?”
“用过了,说是有事,匆匆走了。”田儿应道。
洛自醉独自用了饭,步出花厅。
雪依然在落,天地间茫茫一片。
他有些发怔地望着中庭疏疏落落的糙木逐渐被雪覆盖。
直到唐三唤声公子,才回过神。
“公子不是惧寒么?怎么在这里chuī风?”
听出话间的关切之意,洛自醉只得一笑:“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上天是因为这个人的离开而惋惜么?
“回卧房去罢,小的已备好了几本书和茶点。”
“也好。”
还未走几步,便听得前头传来唤声:“公子,徐正司来了!”
洛自醉无奈地望向唐三:“茶点都给他们分吃了罢。”
“公子才回来,还没好好歇息呢。”唐三皱起眉来,有些不满地看着渐近的一团灯火。
“皇上更是几日未眠了。”洛自醉摇首,“这几日不眠不休,殿下又离开了,怕是皇上也捱不住。”
他的话音未落,徐正司便已到近前,愁容满面地接道:“栖风君说得是,再这么下去,圣上恐怕会病倒。”
“徐正司,宣麟宫烧了火盆么?”
“处处暖如chūn日。栖风君请——”徐正司恭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