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极没有应答,有些qiáng制xing地将画合上,扔进箱中。
洛自醉收了笑容,凝视着他绷紧的脸庞。
“茶很不错。”
“果然合你的口味。”
“无极,你很在意么?”
“我只是在意你不会依赖我。”
洛自醉轻叹,皱起眉来:“眼下还不够么?”
“不够。”帝无极勾起嘴唇,蜻蜓点水般触了触他的唇,“怎么都不够。”
两人依偎着,半倚在软榻上。
洛自醉没有分毫睡意,仍然看着书。不多时,他便觉着肩上一沉。侧眼瞧了瞧,帝无极枕在他的肩头,已然睡熟。
终于有了看他睡容的机会,洛自醉放下书,认真端详着。
凝视了好一会,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为何他就有定定地看着他到天亮的耐xing?他却做不到?长叹一声,他还是放弃了,合上眼打算假寐一小会。不过,事与愿违,很快,他便又睡熟了。
梦中,阳光明媚,他们对坐着下棋。
忽然,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抬首,天空一片血红,漫天的血雨倾盆降下。
无极!血!
帝无极笑着抬首,举着棋子:你想悔棋么?
无极,你看周围的血!
鲜红的血滴落在他身上,他却视而不见。
他恐慌无比,想要张口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瞬间,血已经将他湮没,化作赤红的火焰,吞噬了他。
棋子掉在棋盘上,对面已是一团灰烬。
qíng劫应命。无边的恐惧化作无尽的悲伤。
你分明已向我发誓,要伴我一世。
无极,你不能违诺。
41、刺杀险qíng
盛夏时节,只不过是巳时中而已,日头却也毒辣得很。
书房内有些闷热,人人脸上都敷着一层薄汗。不过,似乎并没有人在意如此炎热的天气。低声讨论者的神qíng依旧一丝不苟,在旁细听者也都全神贯注。
微风拂过,带来了些微清凉。而后,随着烈日的步步上升,令人难以忍受的热度已经无法忽视,更无从消解。
帝无极端坐在主案后头,静静地听着众臣的议论,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在争论双方间斡旋的宫琛望了他一眼,垂下眸。
忽然,门外闪进数个人影。群臣一时静默下来,齐刷刷地盯着门边堆砌起来的红木箱。
极少现身于人前的隐卫们半跪下行礼。
帝无极扫视着他们,仍然不语。
隐卫们早已习惯主子的沉默,站起身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殿下,这是——”离门最近的臣子回过首。
帝无极轻轻弹指,无形的内力击碎了箱子。众人瞠大双目,一时间无不觉得砌得齐齐整整的银锭金锭有些晃眼。
宫琛弯起唇,笑道:“不知殿下这些饷银是自何处征得的?微臣和众位大人马不停蹄,跑遍了京城,也不过得了十日之数。”
“殿下,一夜之间便……”
帝无极扬起眉。难不成他们以为他派人盗了国库?他岂会做这等轻易落人话柄的事?“有友人捐募,又何需征用?”
说者平平淡淡,看似毫不在意,听者却无不双眼一亮,jīng神振奋了许多。
“殿下的友人,是池阳太子殿下么?”
“能‘捐募’多少?”
“可还有‘友人’募些大夫?疫病泛滥,京外流民撑不了太久。”
帝无极恍若没听见这些话一般,接着道:“还有些粮糙,约莫已经运到营中了。这些不过是极小的一部分。宫琛,你挑些人到钦州和泗州,将剩下的粮饷都运来。事qíng紧急,你挑多少人都无妨。”
宫琛颔首道:“微臣得令。不过,殿下——”他的视线转向对面。
众臣似乎也明白过来,座间顿时悄然无声。
作为云王府书房的湖中小榭构造简单之极,前后不过两进,且仅仅以一座玉屏风隔开。外进便是议政之处,里进则摆满了书和各地呈来的文书,是云王独自思索的所在。但,即便成了书房,小榭却从未改建过。四面的窗户和门总是敞开着,由里到外,通通透透。
据民间传闻,此湖心小榭不过是迷惑对手罢了,云王府真正的书房应是在云王殿下的寝殿内。只因为,但凡有些考虑的人便不会将一间外面看来摆设都清清楚楚的小榭当作重地。不然,如此不设防的重地,实在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