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真是太傻了……
可她就是爱他的傻!爱得发痴,爱得发狂,因为太爱了,反而不知道怎么去爱,就连站在他的身边,感觉他的呼吸,听着他的声音,都会让她颤抖不已。
而今,她终于知道该如何去爱了。
纵然是死,也不要成为他的包袱——这,就是她爱他的方式!
她不要牵绊他,她要成全他,她要让他带着他心爱的人儿海角天涯,她要他幸福——这,就是她爱他的方式!
她看向暮子铭,颤抖着双手想要去触摸那张让她爱极了的脸,手贴了上去,烙下了血迹,她茫然地抽了回来,无力地愧疚道:“夫君……对不起,清云……弄脏了你的脸……”
暮子铭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不由哽咽:“不,没关系。”
“……夫君……不要难过,清云……不痛,真的……清云觉得很幸福……清云终于可以……握住你的手了……清云好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张清云神qíng悲苦,泪哗哗流下,字字句句说得如同山一般的沉重。
“夫君……清云不想死啊……清云舍不得死……清云怕死了之后,你寂寞了没人陪……清云好想一辈子陪着你,可……清云不行了……清云对不起你……”
“不,清云,你不要这么说,你不会有事的……”暮子铭神qíng慌乱不已。
张清云的脸一阵扭曲,血不断从她的口中流出,全身开始抽搐,已显死相。
她吃力地抬起手,指向我,眼睛骤然睁大,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沁心小姐……救他……求你……”
张清云的手臂骤然落下,眼睛缓缓闭上,眼角的泪痕尚不及冷却,呼吸却永远停止,只剩下嘴角残存的那抹笑容,灿烂依旧,仿佛在向世间讲述着一个有关抉择与爱qíng的悲壮故事。
我站在暮子铭的身旁,看着暮子铭抱着张清云怔怔不语,素来冷清的眸子默默地涌出眼泪,我不由随着他痛哭失声。
清云,你终于可以走进他的心里,你可高兴?可是,你已然感受不到这种喜悦,因为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只有活着的人,带着一生的悲伤,活在痛苦煎熬中。清云,你爱他,你却要让他为你愧疚一生……
我抬头望着冷月,月圆,人已不再圆……
“来人,将暮子铭拿下。”皇辇里的人淡然道。
杂沓的脚步声响起,数十侍卫围上前来,我脸色一变,挡在不言不语的暮子铭身前怒喝:“全都给我退下,不许碰他!”
“沁心,不要再考验朕忍耐的极限,没有人可以阻止朕杀他,包括你!”
“不!我可以!”我忿然拔下簪子,用簪尾的尖端抵住自己的脖子,昂头道:“今夜,你若伤他xing命,我便自戕在你眼前!”
我要赌,赌端木澈对我的感qíng。
“你!”端木澈的声音失去了平静,薄翼纱帘被用力揭开,露出一张苍白如灰的脸,寒毒的折磨已然让他的脸上血色全无,唯独那双眸子愈渐幽深,怒意不断聚敛,他咬牙道:“沁心,你当真敢如此为他!?”
“是,我敢!”我扬高了下巴,与端木澈在冷风中对视。
“你——”端木澈的脸上突然痛苦纠结,脚步一个踉跄,捂着胸口,抓着辇架才勉qiáng站住身姿,他抬起头,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眸子细眯,闪过yīn鸷狠戾,他的qíng绪开始骤然失控,对着数百侍卫怒喝:“来人,给朕杀了暮子铭,朕要让他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谁敢动他!”我随即大喊,发簪一用劲,脖子处涌出鲜血。
“不要!沁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端木澈,一道来自我身后的暮子铭。
我回头看到暮子铭恍如梦醒般伫立在那,已然恢复神智,不再茫然沉浸在悲痛中,不由心中大喜:“暮子铭,我不会让你死的,若是今夜你不能活命,我便陪你殉葬,一同到下边向清云叩首谢罪!”
这句话我说得很大声,既是说给暮子铭听,也是说给端木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