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明轩笑道:“你留在宗政家,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嫁给我,做我宗政家当家主母——”
“你做梦!”我一口打断了他的话。
宗政明轩眉梢微扬,遗憾地摇头,手指微微示意,婢女就将那件粉色的玉珠狐裘衫裙便递到我的面前。
宗政明轩笑了笑,眼角带着风骨柔qíng,“既然不愿做我的夫人,做我的贴身婢女也是好的。”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竟然厚颜无耻地要我做他的婢女!
我怒道:“我两样都不要,我要离开这里!”
宗政明轩道:“除了宗政府,你哪里也不能去。”
我恼了,忿然望着他,“你这个人蛮不讲理!”
宗政明轩的手指在我面前轻微摇晃,柔声道:“凌安,我已经对你很讲道理了,至少我给了你选择,若是我真不讲理,你现在已经跟我拜堂成亲了。”
“你!”
宗政明轩的柔qíng突然带上了寂寞,侧过身子缓缓道:“你先在宗政家待一段时日,或许哪天我想开了,会放你离开。”
我狐疑望着他:“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
叹息声很轻,有点痛:“或许……快了……”
宗政明轩望着我,神qíng寂寥,随即漫步离开。
我在他身后怒道:“宗政明轩,你给我清醒点,我不是夕颜!”
宗政明轩身子一顿,幽幽道:“我知道。”
颀长的身影慢慢远去。
我怔怔看着他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不明所以。
我无法理解的,是他那遮掩不住的悲伤。
宗政明轩走后,便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约莫三十出头,五官秀丽,只是神qíng带着冷漠,除了看到我的容颜之后,略微一阵惊讶,而后便再无qíng绪波动。
她淡淡道:“我叫阮明珠,是府里管事的,宗政府的所有婢女都归我管,大家都管我叫‘姑姑’。”
而后,她便开始jiāo代我作为宗政老爷贴身婢女应该注意的事qíng。
阮明珠jiāo代得非常细致,也非常认真,原先淡漠的神qíng也点上了温柔,秀丽的容颜顷刻变得娇艳而多姿。
我看着她那一张一翕的朱唇,听着她略带沙哑的音质,慢慢出了神。
她抬头,见我在怔怔望她,整了整神色,突然问道:“你会弹琴吗?”
我回过神来,点点头,便听阮明珠道:“那好,你记下了,少爷喜欢在睡前听人抚琴,十年如一日,少爷最喜欢听的一首曲子叫《俩俩相忘》,等会我差人把曲谱给你送来,你多加练习。”
我一脸诧异,喃喃道:“俩俩相忘……”
阮明珠道:“是的,据说这首曲子是从木琉国传过来的。”
我俯首默默不语,心中涌上酸楚。
我焉能不知这首曲子,这本来就是由我弹唱的。
犹能记起“以琴会友”当日,我初见暮子铭和端木流云,白衣霜华,紫袍温和。
那日的天,似乎很蓝;那日的风,似乎很轻。
但,那日的人,又去了哪里?
伊沁心已不再是伊沁心,暮子铭也不再是暮子铭,清云最终躺在所爱之人的怀中,香魂消残,而流云,早已随风飘向了远方,留下了满怀的感伤。
往事再追,只是一行清泪;往事再想,恰如百年孤寂后的惆怅。
世界突然变得寂寞寥寥。
阮明珠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随意jiāo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自那以后,我便成了宗政明轩的贴身婢女,每日为他端茶送水,宽衣解带。
今日,大雪初停,只是天空依然苍茫,万里灰蒙。
我望着寒梅出了神,便听有人在我身后道:“凌安,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少爷还在等你用膳!”
我回头,只见阮明珠站在长廊尽头的红柱旁,一脸淡漠,她的身旁跟着一个小女孩,约莫十二三岁,扎着麻花小辫,脸蛋圆圆粉嫩。
小女孩名叫可心,是阮明珠的女儿。
可心打小便没有父亲,阮明珠对此只字不提,众人更是无从得知,只知阮明珠在十八岁那年离开了宗政府,一年后再回来,手上便抱着一个女娃娃。
宗政明轩见她孤儿寡母实在可怜,便再度收留了她,让她管着府里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