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负了他;最终,他魂归烈焰之中。
以至于而今,每当我看着天空,都会忍不住想起他,带着一身的愧疚。
我红了眼睛,宗政明轩的脸在视线中慢慢模糊。
我不由对他低泣道:“流云……”
宗政明轩浑身一震,募然放开我,转身便走。
他的背影显得仓皇,他的脚步微微凌乱,他的头发在漆黑的夜风中肆意飞扬。
透过那发丝抖动的间隙,我似乎看到一滴滚烫的泪,凝结在他的眼角,久久不肯落下……
我曾经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思考,却始终也无法理解,为何我会流云的怀念,会湿润他的视线。
直到第二天,我推开了一扇秘密的门,触碰到了那根秘密的线条。
翌日,宗政三兄弟进宫面圣,神色有点凝重。
我暗暗在想,是否是因为言子锌之事。
那是我后来听宗政明浩说起,他告诉我,言子锌本姓暮,乃是十年前被灭门的暮家幼子。
我既是不敢置信,又是满腹忧心。
暮家尚有活口,风炙阳必定少一分自责。
可而令,暮子锌若真如所言是死于端木澈手中,那端木澈不仅与宗政明轩结下了仇,更是与风炙阳怨恨加深。
我用力甩甩头,告诉自己不用再为端木澈忧心。
“砰—”
一记冰冷砸向我的脑袋,我回过身,只见一个小女孩只身站在雪地里,手里捧着雪球,再度朝我扔来。
我一个侧身躲过雪球,朝她走了一步,她便退后一步。
我站在原地不动,她也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我。
那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年龄与阮明珠的女儿可心不相上下,约莫十二三岁,梳着双丫髻,垂下无数根小辫子,一身粉色小长袄,绣着小碎花,肩上披着大红披风,披风边缘处镶着白色绒毛,衬得她的小脸愈发白皙。
我蹲下身子,对她笑了笑,“你是谁家小孩啊?为什么拿雪球扔我?”
她没有回答,依旧静静站着,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深深望着我。
我朝她点点手,“来,过来,我给你抱抱。”
她那弱小的身子忽然一震,可爱的小脸一阵扭曲,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随后朝我大步跑来,扑在我的身上,紧紧抱住我的腰,咿呀大哭。
“这……”我不明所以,不知自己是怎么惹她哭成这般模样,只好轻拍着他的背,细声哄道:“哦哦,不哭不哭。”
谁知我越是哄她,她哭得越是厉害。
我无奈地任她抱着,直至她由大哭变成低泣,低泣变成抽噎,最后慢慢停住了哭泣,将所有眼泪和鼻涕都擦到了我的身上。
我叹了一口气,俯下身问道:“好了,不哭了,告诉我,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她摇摇头,支起手指,咿咿呀呀地打着手势。
我的心募然一痛,这个孩子,不会说话……
她的手势反复打了很多遍,见我依然一脸懵懂,不由有点急了,随手拉起我便往后院走去。
她带着我来到一扇雕着木槿的红木门前,指着那扇门,做了一个推门的手势。
我道:“你是不是让我推开那扇门,进那个房间啊?”
她扬起一个很大的笑容,不住点头。
我“哦”了一声,朝前走去,缓缓将手抵在门上,一用劲,门“咿呀”开了。
随着门开的瞬间,屋内扬起了一阵风,响起阵阵纸张抖动的声音。
我迈进屋内,放眼看去,整个屋子尽入眼中。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宽大四方的书桌,桌上摆着一些散乱的宣纸,还摆着一个笔架,笔架上挂满毫笔,而四周墙壁则挂着无数副画轴,一幅幅比肩整齐地挨着。
我轻轻跨出碎步,昂首看着墙壁,将上面的画一幅幅看过去。
画上画着的是一个女人的背影,每一幅都有略微的不同,待我看到第十幅画的时候,才看出哥端倪。
这是一个女人缓缓转身的瞬间,却被作画者细心地一一临摹出来。
我再继续看下去,背影慢慢侧过身来,露出一张姣好的侧脸,侧脸再慢慢转过来,直至一张俏丽的容颜展现在我的面前,柳眉黑目,朱唇弯曲,笑颜如花。
我怔怔望着画中的女子,顿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