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扬头看向宗政明轩,只见他只手拖着下额,双目微阖,沾酒湿润的薄唇此刻微微合愈,吐露着许久以前的故事:
“我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一日,当我醒来再世为人之时,周围的一切全都发生了改变,我从明珠口中探得了些许消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我坐在chuáng头,看着外面陌生的世界不言不语。过了好久,房门被推开,我看见了夕颜”宗政明轩的声音变得柔和却沉痛:“她是我在最深的绝望里,遇见的最美丽的惊喜。那时候,我紧紧地抱住她,就像抱着救命的稻糙。她吓坏了,脸色苍白,看着我不住地发抖,并不时地说着‘对不起’。”
宗政明轩叹息,叹息声绵长悠远。
当时,他听不道她的道谦,看不到她的眼泪,只能抱着她,吻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身上索取安心的感觉。
夕颜看出了他的迷茫,不再哭泣,也不再发抖,她回拥着他,用她美丽的身体安慰了不安的他。他埋首在她幽香的发间,嵌入她柔软的身体里,在喘息和呻吟声中,获得了救赎。
事后,他拥着沉沉睡去的夕颜,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后来,房门被踢开了,走进一个男人,看着他怀中沉睡的夕颜,对他发出野shòu般的嘶吼。
夕颜醒了,她又哭了,哭得很伤心,又开始反复地说着“对不起”。
当时,他难受极了,心中最深最病苦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中怒吼:为什么你是别人的妻子!我为什么始终都不能拥有你!
他愤怒,他不甘
于是,他将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了宗政明瑛的身上,他发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他要宗政明瑛万劫不复!
于是,世上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兄弟二人,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
然而,只有他知道,夕颜和宗政明瑛,不过是他因为无法发泄心中的愤怒,而繁衍出来的可怜的替代品。
他是谁?
他不是宗政明轩,他是端木流云!
他的万里山河,他的挚爱之人,在一夜之间尽失。他的骄傲挽不回失去的一切,他的驿傲只能让他投身在烈焰之中,成就最后的悲壮。
然而,他却没有死,他的灵魂垮越了时间与空间,投身到十年前的风璃国,一个名叫宗政明轩的男人身上。
他至今仍然难以相信这样荒诞的事qíng,却是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为什么老天不让他死,为什么老天还要让他活着,
于是,他问自己:端木流云,你既然敢死,为什么不敢活!
于是,他活下来了,活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里。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巳经有一个十四岁的端木流云,而他,只能是宗政明轩。
就在宗政明瑛被宗政家从族谱中除名之后,他成了宗政家主,后来便娶了夕颜,再后来,夕颜发现了他的秘密,落得郁郁寡欢,终日眼泪洗面,最后抑郁而终。
宗政明轩仰面长叹,十年恍然若梦。
他睁开双眼,只见那张让他眷恋了半生的容颜,此刻正怔怔地望着他。
他别过脸,望着落梅纷飞的林子,心中凄然。
十年后再见她,果真如当日离别之言,“再见不过是陌路之人”。
方才,他以流云的身份见她,是借用这梅林的五行八卦迷阵,蒙蔽了她的眼睛,将自己的脸幻化成为端木流云罢了
他已无法在她面前担言自己的身份。
她还是十八岁的模样,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可是,他却老了,巳三十有三,就连发间都生出了白发……
我闻得叹息声,杨头望着宗政明轩的侧脸。
他的脸正婉蜒着深秋的哀伤。
我不愿点破他的伤心,只能轻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宗政明轩沉吟,“后来,宗政家的人都知道我恢复了清明,当晚,父亲便将我独自一人唤进房内。”
宗政明轩停顿了半会,问道:“你可知父亲为什么会将宗政明瑛连出宗政家吗?”
我道:“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因为他对你下了阎罗笑之毒,宗政老爷虽然怒极,但念及骨ròu之qíng,怕你会杀了他,所以将他放逐,实则是为保护他。”
宗政明轩淡然哼笑,道:“其为一,实则还有另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