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一震,猛然用力,将志鸿小小的身体抱住。
就在这一刻,这个小小的人儿,给了我如斯般的温暖。
“谢谢你,志鸿。”
志鸿任由我抱着,一句话也不说。
……
八个月后
我懒懒地坐在摇椅上,一脸倦容。
李源清一边凿药,一边责备我道:“身子都这样了,还跑来我这边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我会过去你那为你解毒吗?”
我无力的笑了笑:“最近一直都躺在chuáng上,我都快发霉了,这不,想师父你了,就过来看你。”
李源清清了清喉咙:“你少贫嘴。”
我掩嘴呵呵笑了几声。
这些时日,我开始跟李清源学习药理,真实是为了孩子的周全而去尝试了解各种滋养胎儿的糙药,后来竟是觉得有趣,也就用了心去学,不懂便问李源清,时间久了,开口闭口就开始叫他师父。
一开始,李源清对这个称谓极为抗拒,自负地告诉我,他收的徒儿,各个都是天资聪慧、百年难得的奇才。说白了点,就是说我做他的徒弟还不够资格。
纵然他再抗拒,嘴巴长在我身上,依旧“师父”叫个不停,久而久之,他也习以为常。
后来,李源清嫌我问东问西的麻烦,索xing扔了几本医书给我,说那些都是最为基础的,就算我资质遇钝也该看得懂,若真是不懂,只能说明我笨得无可救药了。然而,我钻研了很久,很多地方都依然琢磨不透。正当我苦闷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时,恰巧遇见仲文,从他口中得知,那些医书都是李源清毕生的心血。
我哑然失笑,随后心中涌过莫名的感动。
我抬眼看着李源清凿药的身影,以及他佯装顽固的面容,笑道:“师父,若是我以后到了你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么年轻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很老了?”李源清略带不悦。
我急忙陪笑道:“怎么会呢,师父还很年轻,就算你跟诸祈站在一起,人们只会认为你们是兄弟,而不是父子。”
李源清动作停止了一下,神qíng一闪而过的纠结,随即又开始“砰砰砰”的凿药,将捣好的药汁倒出,递给我服下。
我接过药碗,嗅了嗅屋子的神龙香,感慨道:“这怕是最后一次闻这香味了。”
李源清笑了笑:“怎么,对这味道闻出感qíng了?”
我仰面喃喃道:“很多人事物,时间久了,就会产生眷恋,然后用一生对此念念不忘,这就是人可悲的地方,也是人可爱的地方。”
“凌安不只是为这神龙香感慨吧。”李源清道。
我悄然一笑:“师父说呢?”
李源清深深望着我,无声叹息,我的笑容逐渐落寞,贪婪地眷恋着尘世。
时间过得真快啊,倒计着我逗留在这个世界的沙斗,恐怕快要流尽了吧?
我望向窗外暮色,“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师父了。”
我随口唤来守在门外的志鸿,在他的搀扶下起身。
“凌安?”
李源清喊住了我。
“嗯?”我回身含笑地看着他:“师父还有什么事qíng吗?”
“你当真不后悔?”
我沉默了半会,叹息道:“师父,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而她,有的也只是这一生,我的决定无关乎后不后悔,只关乎舍不舍得。但是,再舍不得还是要割舍,至少我在割舍前,留给他相爱的证明。”我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其余的,我不奢求他的原谅,只希望能够找到他,再爱他一次。”
志鸿很用心地将我扶住,他是一个极为懂事的孩子,从来不会在我伤心的时候发问,纵然,他常常对我的言行充满不解。
外头的天色已然全黑。
我在志鸿的搀扶下,只手抵着腰,在走廊上小心翼翼地走着。
李源清说,接下来这几日,是我极其危险的时候,孩子随时都可能出生,他还让我做好心里准备,说是在长期药疗之下,新生的孩子可能不似寻常的孩子那般正常。
我虽是为此忧心,更多的是祈祷和期盼。
朦胧夜色之中,迎面走来一个白色身影,我远远便认出了他,是风炙阳。
风炙阳看到我,探寻道:“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