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巧跳过门栏,跨进房间,手指轻弹几下,房间内熄灭的烛火再度亮起。
待看到我,他那乌黑的眼睛即刻水水汪汪,嘴角扯动了几下,喊了声“大姐”,便“呜哇”一声扑倒我的怀中,死命揽着我的脖子,就此挂在我的身上不肯下来。
我怔楞半会,随手拖住他的小身子,将他抱起。
他唤我和可心为姐姐,难道是宗政明轩的儿子?
我扬了扬眉梢,暗暗感慨,明轩是娶妻了吧,还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娃儿。
可心的手指戳了戳宗政略的后脑勺:“臭略儿,吓大姐和二姐,你觉得好玩是吧?”
宗政略将深埋在我怀中的脸露出小半,斜睨着可心,笑了笑:“大姐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心正所以无惧,倒是二姐,未免太过胆小了吧?有rǔ我们宗政家的名声。”
“宗政略,你说什么呢!”可心涨红了脸,“你准是有跑去跟那些江湖术士学什么奇怪的把戏回来了!”
随便弹弹手指,烛火随明随灭,还不邪乎?
“二姐,这次你闯祸了,你竟把父亲大人这几年来独创的武功成为奇怪的把戏,小心我去告状,”宗政略晃着脑袋。
“父亲的独创武功?”可心眼睛一亮:“那感qíng厉害,你是怎么从父亲那学会的?”
“前些时日,父亲久病卧chuáng,我奉娘亲之命去给父亲请安,见到父亲卧在榻上,弹着手指,便在三丈外的木板上刻画出大姐的画像,我见这招这么好使,便求了父亲整整一个月,父亲才肯教我这招忆安指。”
“忆安指……真是奇怪的名字……”
闻言,我的心蓦然一痛。
可心轻敲宗政略的脑袋:“笨家伙,跟你说多少遍了,父亲大人画的的大姐的娘亲夕颜夫人,不是大姐。”
“我眼里只有大姐还不成吗?”宗政略掬起我垂在肩侧的发辫放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道:“二姐,别怪我多嘴,你这么胆小怕事,也去跟父亲学几招罢,就当是为自己壮壮胆。”
“怎么不见你让大姐去学?”
“大姐不需要学,以后我会保护她。”宗政略拍拍胸脯。
可心啧啧摇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对大姐偏了心。”
此时,如意轻敲门扉,让婢女将膳食端进房中,见到窝在我怀中的宗政略,诧异道:“小少爷,原来你在这里啊,方才芸夫人到处找你呢。”
宗政略吸吸鼻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娘亲做什么那么不放心我?”
“是,你已经是七岁的小大人了 ,再让你大姐这样抱着,就不怕别人笑话你?”
门口传来轻柔的笑声,只见一个华服女人迈步走进,道:“你这个小鬼头,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我错愕的望着那个女人,满心讶异。
她,竟是流云昔日的妃嫔,伊沁心的表姐林曼芸!
依稀记得曾经元天擎说过,林曼芸一心想要嫁给宗政明轩为妻。
印象中的林曼芸总是分外温柔埋在谈及端木流云的时候就连晚夕的朝霞都会为她婉转清吟,dàng漾出风月般柔qíng。
这样一个挚爱流云的女人,会在流云死后不久便执意要嫁给宗政明轩,莫非她已是知晓明轩便是流云?
还有略儿,是的,我想起来了,六年前,我曾经抱过尚在襁褓中的他,他本不姓宗政,他应该姓端木啊!
林曼芸对上我的视线,摸着自个儿的脸,困惑道:“是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暮颜为何这般看我?”
我随即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俯首歉意的笑笑,掩饰着眼中压抑不住的惊讶。
可心朝林曼芸行了个礼,唤道:“芸姨。”
林曼芸含笑点点头,随后对着宗政略道:“略儿,还不下来,该去给你父亲请安了。”
“哦。”宗政略不清不愿的从我身上跳下,随着林曼芸走出屋子。
林曼芸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轻声道:“暮颜,下次别任xing了,你父亲若是不愿意,就别让他见到你的脸,你也不想让他伤心吧?”
说罢,没等我回话,林曼芸便拉着宗政略的手,缓缓走远。
“去,不过是一个续弦,装的跟宗政家的主母似的。”可心嘀咕几声,对我宽慰道:“姐姐,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父亲是因为太爱夕颜夫人了,所以怕见到你的脸伤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