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凌月的脸不再是记忆中那般明朗,恍惚间点上了一丝讳莫如深的难测和寒潭般的寂冷。
仿佛,我从来不曾真正地认识过他。
“带我走?”我看着他,讶然问道:“你带我去哪里?”
凌月俯首对我温柔浅笑,仿佛那种森冷之感只是我的错觉。
他薄唇轻启,尚未开口,便见端木澈大步上前,“肖凌月,没想到你竟然能逃出天牢。”
“木琉国王公大臣中,我都安cha了不少人,皇宫内院自然少不了,我若想离开天牢,不过是举手之劳。”
凌月的手指穿过我的发间,轻轻地梳着我的头发,“若非我自己不想离开,甘愿为小姐画地为牢,你就凭你端木澈,怎么能囚得住我?”
“朕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端木澈举手指向凌月:“放开暮颜!”
凌月嗤笑一声,手臂绕过我的肩膀,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摇头轻声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小姐了。”
“端木澈,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暮子铭在一旁冷冷说道,脚尖一跃飞至凌月身旁,白袍翩然飘落,伸手yù要抢人。
凌月一记偏转,巧妙躲过暮子铭的手,随即抬起右手,接下暮子铭相继而来的掌风。
两掌相贴,一瞬间内力张扬,气旋膨胀,使得凌月与暮子铭的长发疯狂飞扬。
凌月低喝一声,加重掌力。
暮子铭蹙眉闷哼,往后空一翻,落地时脚步几下踉跄,抬头望去,只见凌月依旧纹丝不动,下盘沉稳,不由面露诧异。
端木澈随暮子铭之后紧接着出掌,亦被凌月挡了回来,神qíng与暮子铭一般。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你究竟师从何人?”暮子铭问道。
凌月不答,笑得些许轻蔑:“你们谁能阻止我带走小姐?不,谁也不能!”
端木澈与暮子铭快速对视,同一时间攻向凌月。
凌月起先单手接招,渐渐地将我放开,转用双手。
我举步想从凌月身后逃离,不料凌月的手指于半空一划,我便浑身不能动弹。
“隔空点xué!你竟会隔空点xué!”
暮子铭收招,蹙眉问道:“你与天池山无为派有什么渊源?”
“渊源?”凌月懒懒抬眼,“的确是有点渊源。我曾受人之命,要杀尽天池山无为派所有门人。”
端木澈深思半会,道:“是不是受赵惜梦之命!”
凌月眉梢微扬,淡然笑笑,并无否认,便是一种默认。
“好了,废话也说够了,你们两人一起上吧。”
凌月一挥衣袖,手指弯曲:“好久不曾遇上对手了,希望今夜别太扫兴。”
“哗啦”一声脆响,三道人影开始在室内缠斗起来。
黑白身影齐齐出招,左右变幻,如雷雨jiāo加、yīn暗jiāo叠,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般袭向凌月,桌椅、chuáng榻、石壁一夕间纷纷乍碎。
端木澈和暮子铭二人曾是敌人,却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对方的敌人,故而每次当他们联手时,总是极为默契。昔日端木流云的深沉心计,夙月的祸乱四国之计,全都败于他们二人之手。
然而这一次,他们却无法在凌月的身上寻到十足胜算的把握。
只见凌月被他们二人紧bī着夹击在中间,依旧面不改色,步伐移动不絮,红影艳艳折叠,摇晃间如火如荼,双掌成火焰刀,赤红灼目。
几个回合下来,凌月的脸变得异常红晕,脸上扬起了一道极为痛快的笑容,好似在享受着这一场席天卷地的武斗。
两声低喝响起,端木澈和暮子铭凌空压下掌力。
凌月后退一步,举起双掌将bī面而来的掌力接下,三人僵持半刻,纷纷用劲,体内之气爆开张力,力道之重,将三人同时往相反的方向bī退。
凌月退了几步便稳住身子,收起内力,仰面大笑起来:“痛快!痛快!我已经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暮子铭和端木澈不由彼此对视,神qíng落得几分凝重。
今夜,他们二人联手,竟然只跟凌月势均力敌,打了一个平手!
肖凌月方才二十出头,便有如此高深的无功修为,若他到了三十壮年之期,岂不是要惊绝天下?
端木澈沉下眉眼,心头闪过一丝后悔,后悔当初没在天牢内一剑杀了凌月,以至于酿成而今的大患。